不甘心就此离开,持壶而立,脚下踌躇。
“咳,咳咳!”
窦婴轻咳两声,语气威严而低沉:“咳,女……儿!”
不敢违背父命,窦贵女无奈之下,只得向父亲和储君略略行礼,悻悻而出。
‘少年居高位,不贪杯,不渔色……总体上讲,刘荣还是好的。’
打点起精神,太子太傅给大汉皇储恶补人情世故课:“殿下所言……非虚也。长公主喜财帛,好权势。”
“然……”窦婴太傅笑笑,用极为笃定的语气向刘荣讲明,若今天阿娇好好的,馆陶长公主肯定会在女儿的婚事中掺上些政治因素,这也是豪门世家父母的普遍做法;但阿娇失语了,不能说话了,那长公主就只会考虑女儿的福祉!没有其他!
拒绝栗氏是必然,
即便栗延是美男子,即使栗家日后肯定大富大贵。
从最开始,他窦婴就没想过栗家能娶到阿娇。
换句话说,第一次提亲,为的就是——长公主的拒绝。
举手拦住学生的提问,窦太傅不厌其烦地叨叨:栗延只是个铺垫,真正的目的从来都是隆虑侯陈蛟——让陈蛟娶内史。
“舆情呀,舆情!”此时的窦太子太傅眼睛放光,红果果像只修炼千年的老狐狸:“……殿下!!”
即使有前面‘不让阿娇当太子妃’的冒犯,这么短时间屡次主动示好,馆陶长公主能回绝一回,就不能回绝第二次了!否则,就是不近人情。朝野和市井舆论都会转而偏向栗夫人和皇太子一边。
“太……傅!”太子刘荣,这才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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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这两年朝堂和内廷中的曲曲弯弯捡要紧介绍一番。
馆陶长公主抱紧女儿,恨恨道:“阿娇无忧,无忧!刘荣之弟亦……何如?入我家门,从我家规!”
“善,善,阿母。”对这点,阿娇倒并不担心。
长嫂梁王主的例子摆在前面呢!而在窦太后那边,王主姱可比栗公主有体面多了。
‘还有,我们要吸取教训,吸取教训!’
长公主咬牙切齿地嘱咐女儿,以后但凡想要什么,又觉得把握不大,尽可以学窦婴这一手:
迂回——前进!
因势——利导!
声东——击西!
“嗯?哦……阿母……”
阿娇眨着明亮的大眼睛,似懂非懂……
☆、第39章 癸巳美妾
无论是自愿还是被动,又一桩陈刘联姻就这么定下来了。
市井中的平民知道的不多,想当然以为这将是继堂邑太子梁王主之后,帝都又一件十全十美的婚事。
人们兴致勃勃地议论着长公主家的彩金聘礼会有多丰盛,皇帝女儿的陪嫁会是何等排场——皇太子亲妹的身份特殊,不管怎样,至少不能比不过梁国堂姐刘姱吧?当年梁王主从睢阳带来的嫁妆,可是让整个长安城大大惊艳了一把哦!
朝廷的大员们想得多些,普遍将此通婚理解成皇太子系与窦太后长公主两股势力的联盟,或和解——对某些深知内情的亲贵而言。
婚姻,是人生大事。
贵族阶层的婚事复杂繁琐,充斥各项说得清来历与讲不清楚源头的传统和习俗;而迎娶一位皇家公主,所要求的细节就更多更严了——即便如梁王主刘姱这样根正苗红的皇帝孙女,也不敢保证面面周到、存丝毫懈怠之心。
馆陶长公主的官邸自得到消息后,阖邸惊动,彻底动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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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家的生活节奏,被强制着上抬几阶!
才吃完早点,少女主人刘姱召集负责采买和郊外庄园的管事们布置任务——纳彩一位公主,可不是一两只大雁能打发过去的,需要准备的聘礼多着呢。
随便进些朝食,梁王主就带领执事们开始巡视整个官邸。
‘装饰东跨院的新房’并不是唯一需要忙的,不算旧的长公主官邸必须仔细收拾,务必里里外外打理一新。楚国王主刘静也不能闲着,噙着微笑紧紧随行,基本与梁王主保持两步之遥。
才拐过中庭,迎面来了几个人。
为首的少女穿戴简单,姿容俏丽;一看到堂邑太子妃的队伍,马上退到路边,恭恭敬敬行礼。
“哦,十九呀!十九,大母……何如?”王主姱认出来人,驻足,问起堂邑侯邸中张氏太夫人的近况。
陈十九低眉,连道太夫人张氏一切安好;她此行主要是因听说隆虑侯要尚主了,估计诸事都繁杂,因此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说着,十九姑娘抽空也冲王主静屈了屈膝,接着命跟自己的小丫头上来。丫鬟手中举个硕大的竹篾编的圆扁盒;盒盖打开,里面一半的红枣,一半的栗子。
红枣和板栗都是寻常之物,但此盒中装的却有些不平常——颗颗饱满只只美观,个头更是普通枣子栗子的两倍多。
阿芹接过竹盒,呈给女主人。
王主姱捏起几枚细看一会儿,缓缓点头。
十九姑娘见了喜滋滋的;欢欢乐乐报告说这些枣子和栗子啊,都是姨妈辛氏让人专门从去年的收成里挑出来,精心保管到现在,正赶上能合着用——枣和栗是聘礼的传统必备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