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不大,娇娇翁主果然端着冒热气的水晶杯回来了;小贵女身后是一队宦官,捧来热气腾腾的新出炉点心。
亲手摆酒杯,亲手放碟盘,亲手布置……
看侄女忙忙碌碌的可爱小模样,皇帝陛下唇边溢出暖暖的微笑。
挑块咸酥饼,天子慢慢嚼着,同时将一碟子枣泥馅儿的点心推到阿娇面前。
阿娇取了,乐滋滋品尝:‘嘻,阿大总是记得我喜欢的口味!’
……
下午了,日头开始向西斜,书阁中的光线渐渐不足。
女史举短烛而来,点燃宫室内侧大大小小的华丽宫灯。
映着新添灯火的光亮,小贵女凝脂般的肌肤尤显米分光雪脂,韵致可人。
探过手,修长的手指在桃腮上轻抹;
收回,指尖与指尖缓缓搓搓,皇帝舅舅若有所思地问:“此……珠米分?”
阿娇点头。
“‘南’……珠之米分?”大汉皇帝似乎绷紧了下颚:“胶西王……端?”
阿娇点点头,一点不奇怪皇帝舅舅的消息灵通。
汉天子不置可否地挑挑眉,取丝巾将手擦干净,平静如许。
‘阿大……好像不高兴哦!’瞅瞅皇帝舅舅的脸色,娇娇翁主不禁为胶西王表兄担心了:‘阿大不会因这生端表兄的气吧?’
‘要是为了我……让端表兄挨了皇帝舅舅的罚,岂不罪过?’越想越不安,阿娇犹豫片刻,自左边的垂胡袖中取出米分盒,放到案面上,往前送送。
这下天子愣了,怀疑地问:“阿娇?”
做侄女的先歉疚地望望天子舅父,然后神情黯然地将米分盒能推多远推多远。那意思再清楚不过:要是阿大不高兴,娇娇就不用这珠米分了。
“阿娇,阿娇……”天子摇头失笑,拿米分盒塞回侄女的小手,轻轻拍拍,好声好气地安慰:“无忧,尽用之,用之。”
‘可以吗?真的可以吗?’小贵女捏紧白玉盒,紧紧盯着敬爱的舅舅;见天子舅父笑容真切,无一丝作伪,这才安了心,握着米分盒“咯咯”笑——活像保住心爱玩具的小孩子。
天子扯扯脸皮,在心里嘀咕一句:‘奢侈,太奢侈!刘端这混小子,亏他想得出来,竟用百金之价的南珠去磨米分讨好女孩?’
‘不过嘛……’对上姐姐女儿单纯甜美的笑容,皇帝一恍,也就释然了:‘一擦米分,动不动就起疹子。叫太医,熬药敷药,姐姐上火,母后着急……嗯,若以后这些不再发生,倒还算值得!’
书阁中,皆大欢喜的温馨气氛正好,殿外突然响起尖锐的噪杂声:
“汪汪”
“汪汪……汪!”
娇娇翁主身子一僵,米分盒自指间滑落,跌在脚榻前的席子上。
吴女官见状,跑过来帮着捡白玉小盒。
‘宣室殿哪来的狗?居然还不止一条?’天子怒形于色,冷声叫道:“寺人,寺人!”
“陛下……”留守殿外的内官闻声,怕怕地扑进来跪倒,解释这是场失误。
叫的是宫里养的狗。狗监按计划带新犬来熟悉地方和气味,未曾想路上碰上只松鼠。这些本就是猎犬,才训练出来,见猎物兴奋不已,于是……
摆摆手,天子命内官退下;
掉头见侄女小脸苍白惊魂不定,不禁叹口气。
‘不能……总这样啊!’
让侍女去取安神汤,刘启皇帝揉揉太阳穴,暗暗下定决心:‘得想办法,想办法,想办法……’
☆、第27章 甲申恩宠
“希……屡屡,律律!喺……”
胶东王刘彻吹着口哨,仰头挺胸、意轩轩气昂昂走回生母的居所漪兰殿。两个陪读萧琰和韩嫣跟随其后,额头渗汗,手上大包小包,颇为辛苦。
“屡屡,律律,希……”
刘彻越吹越高兴——昨天听说嫡母皇后又不舒服了,就去椒房殿探望;皇后母亲大感高兴之余,赏赐许许多多好物件,吃的穿的用的摆设的都有。今天委实是个好日子啊!
漪兰殿外守卫的武士侍从看到胶东王过来,俱都行礼:“大王……”
刘彻微微点头,回头吩咐两位伴读,将礼物交给漪兰殿的宦官后,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萧琰韩嫣听命,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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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踏入一只脚,刘彻本能地感到——情况不对!
宫室内,阳信公主左手一卷竹简,右手一把算筹,似乎在算账。这在大公主还算正常,只除了时间不对;现在本该是午睡时间。
缑邑公主也抱着卷写满字的竹简,坐在大姐旁装模作样地阅读——之所以说‘装模作样’,是因为三公主的脸虽然对着卷册,目光却不在上面;左瞟瞟右瞧瞧,忙个不停,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如果说阳信公主缑邑公主的行为还勉强称得上‘靠谱’,南宫公主的做派则直接让她家胶东王弟弟彻底目瞪口呆——南宫竟然在刺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