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成年,许多先前不曾计较的事我一项不落的记在心头,姐姐,你说我应该怎么处理好?我这人其实是一个非常心狠的人,先前温顺,那是没有抓住机会,而且时机未到,如今天时地利人和,你说我是不是该露出本相?”
吕薇面色微变,笑容再也保持不住,有些心慌的说道:“妹妹说笑了,不管妹妹成年与否,在姐姐心中,妹妹始终都是我的好妹妹,吕家还得咱姐妹一起努力,不是吗?”
吕妍目光直直的望着她,面上无喜亦无怒,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惊,“我从来不爱说笑,姐姐怕是还没有看到我的真性情,我能从一个自卖为奴的丫鬟做到侧妃的位置,不是一丁点小手段便能完成的,我所使的手段怕是你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之事,许多阴损的事情于我而说便是家常便饭,在生死边沿的人,从来都是剑走偏锋,不留余地,然而这一切都是姐姐你给予的,若不是你也不会有今日的我,我记得非常清楚。”
被吕妍那阴冷的眼神给慑住,吕薇惊恐的起身,倒退了好几步,脸色青白相交,声音发颤,问道:“娇……娇奴,你这是……”
“就这一世来说,你做的那点事情算不得什么,可是我今日非常不爽,不过在你面前还轮不到我出什么阴损的招势,就明着来吧。”吕妍话音一落,吕薇不知所措,脑子似乎有些迟钝,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吕妍一声令下:“妙玉妙真,把大姑娘拖下去,仗责二十,打完后再向我禀报。”说完,便背过身去,歪在榻上闭目养神。
吕薇听到她的话,心头一惊,有些不敢置信,她可是宇文家的人,宇文家是当朝宰相,吕府算什么,就算与皇家结了亲,也不能说打就打宇文家的贵妾,贵妾虽不精贵,可这打的也是宇文家的颜面,然而不等她多想,她的双手早被妙玉妙真叫上的粗壮婆子给按住,拖出外间行刑。
躺在榻上的吕妍隐隐听到吕薇那凄惨的叫声,嘴角扬起一抹烂灿的笑容,这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恁罚,相较于她上一世所受之苦,还只是冰山一角。
许久院子里没有声音传来。房门被人推开,两人把吕薇抬了进来,房门接着关紧,吕妍侧过身,睁开眼看着地上带着一脸恨意的吕薇,没有说话,神色不变,不喜不怒。
“娇奴,你好狠。”
吕妍挑唇一笑,并未理会。
“我必会告诉父亲。”吕薇充满恨意的眼紧紧盯着榻上之人,“嫁给梁王又如何,靠得好是棵大树,靠得不好便是祸害,你觉得父亲还会听你一面之词吗?”
“吕薇,你到底要有多蠢,到如今你说这样的话父亲会如何,早已无退路要言,你注定是吕家舍弃的棋子,这一世你输了。”
吕薇哈哈大笑,“娇奴你终究是太自信,你以为我只是一个贵妾,宇文家就不会为我出面吗?你堂堂梁王妃却做出伤害亲姐姐的事情,你觉得你在京城还有一席之地吗?若是名声不好了,梁王殿下还会要你吗?我真要庆幸你今天打了我,让我找到了这么一个机会。如非你现在杀人灭口,否则我吕薇决不会放过你。”
☆、85
“吕薇你不会说出去的。”吕妍神色淡淡。
吕薇一震。
“你不敢说出去。”吕妍极是笃定。
吕薇脸色苍白中纸,就这么简单两句话直截住了她的心脏,对,她不敢说出去,刚才那一番说出来时,她也是这么想的,她要大闹玄阳城,要闹得众所周知,就算宇文家不出面,她也有的是法子闹得满京城上至权贵,下至百姓个个都知道这件事。
然而就因为吕妍的两句话,她忽然惊醒,她不能,她还有孩子,她若是这样做了,宇文家的颜面也断然无存,宇文家还将成为梁王的眼中钉,在所有利益当前,她吕薇虽报了仇,却也成了牺牲品,宇文家的血脉她将来也休想染指,她将一无所有,连亲生孩子今生别想再见。
思及此,吕薇仰天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身子动弹不得,爬在地上,狼狈的像条狗,她不甘心,她恨,这几日所承受的事情集在一起全部爆发,原本还想着跑回娘家寻到支援,却到现在才知道,她已成为吕家弃子。
“娇奴,你好狠,你好狠,你今日打我,我反倒不恨了,我恨你凭什么把我变成弃子?凭什么你可以掌握我的命运?你年纪比我小,我们是平等的出身,你凭什么就可以做吕家的嫡女?而我却只能是庶出,凭什么你可以拥有梁王殿下的疼爱?而我却要守在宇文业身边苦苦挣扎,老天爷凭什么要把所有的好处都给你?我不甘心,我恨你,我恨你……”
吕妍待她说完,才缓缓开口:“吕薇我不会收拾你,怕脏了我的手,不过你种的因,便要自食恶果,自有人收拾你的。”
吕妍再也不想浪费口舌,收回目光,命婆子把她抬去宇文家的马车上。
在吕府静养了几日后,吕妍收到一封来信,居然是李林江约她出去一见。吕妍本想拒绝,可想起上一世的他,又久久下不了笔,最后命妙玉妙真备车,去了清玄楼。
这一次来清玄楼却不是天字一号房。
吕妍进来时,一位戎装男子带着她径直入了清玄楼的后院,想不到清玄楼后院居然这么宽阔,相较于前面,这里才是清玄楼的主场,每座园子专供达官贵人饮酒作乐,园子与园子之间又有植被分隔,非常静雅。园子的格局与府弟里的一样,只是小了不少,为了节省空间吧。
戎服男子把吕妍领入一座名为入香园的门口,便行礼告退。吕妍把妙玉妙真留下,独自走了进去。
刚走上游廊,就见听到了轻扬的琴音,婉如涓涓泉水传入耳中,原本鸟语花香的园子随着曲子沁人心脾,吕妍面上不知不觉露出一抹微笑。
吕妍步伐轻快的来到花厅,就见一个红衣背影,今日的李林江没有穿白衣,在记已深处,他向来都是白衣着身,怎得今日换上了红衣?
这是吕妍第一次看到他不穿白衣的模样,她忽然有些好奇,他会是怎样的一幅模样呢?吕妍脚步停了下来,她望着李林江的背影,脑中勾勒出他正面的形象,红衣着装的他应该更加的俊美吧!他有一双看尽世界温柔的眼,狭长的眼向上微挑,笑起来,眼里心里尽是对面之人,挺直的鼻梁下是一张噙满柔情的唇,扬起的笑意从嘴角勾勒,再布满整张俊脸之上,似乎在他面前的便是那珍之重之的人,整个天地唯此一人。
琴音停了,吕妍还是痴痴的望着,席地而坐的人忽然起身,只见云纹广袖,修长的身影回转过来,露出真容。
吕妍就这样痴痴的望着他的脸,只见他唇角漫扬,似皎月潋滟的容颜上绽出一丝浅笑,那眉眼与之先前吕妍所勾勒的更加艳美几分,他依旧温柔含情,然而穿着红衣的他却更显得肆无忌惮,不再掩饰其颜色。
“元生。”吕妍忍不住唤出声,像在梦里,吕妍有些分不清这一世是梦是还是前一世是梦,难辩真伪。
她终于再次唤他元生了,李林江的眼眶微微一湿,看着吕妍那痴迷的眼睛,一步一步的走上前来,她走近了却没有开口说话,而是径直坐下,拉了拉李林江的衣袖,轻轻地,软软地说道:“你陪我弹凑一曲如何?”
李林江点了点头,乖顺的坐下,两人共抚一琴,没有事先说好弹凑什么曲子,然而两人下手,便是那首《玄阳赋》,李林江是不由自主的举动,当他看到她时,他就想弹这一曲,似梦中他俩曾一起弹过,而且心意相通,演湊的极其到位。然而当他看到执音的时候,吕妍所出的手式居然也是《玄阳赋》的起手,心情忽然变得很复杂,他似乎开始分不清是曾在梦里与她弹凑过一曲,还是他与她原本就弹凑过一曲。
两人沉醉在音乐当中,虽各自弹凑着,没有说话,没有沟通,更没有任何肢体上的交流,然而却配合的天衣无鏠,似乎他俩早已演湊了好多遍,已相当娴熟,
刚开始李林江还有些分心,可想起那梦里两人的场影,那满天飞舞的花瓣,那海势山盟的诺言,他忽然相信那就是他俩共同生活的场景,一定是的,现在才是真的在梦里。放开心怀的李林江微闭着眼睛,与吕妍心意相通,一遍又一遍的弹凑着,似要把现实与梦境分离,一切都回归到最初的□□,他与她相识时的那个□□……
吕妍似忽然惊醒,她双手一停,音乐哗然而止,一旁的李林江似从梦中醒来,双眸迷茫的望着她,有迷念,有执念。
吕妍看着这样艳美的李林江,猛的闭上了眼睛,忙站起身来,背对着他,问道:“李公子今日唤小女子前来有何要事相商?”
背后之人没有说话,可那气息却突然一窒,似乎声气都没了,似乎吕妍的身后根本就没有人。
吕妍没有回身,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站在那儿静静地等着答案,其实她知道没有答案,她今日不该来的。
花厅的空气似乎静止了,直到李林江那温文尔雅的声音响起,才打破了这份安宁。
“我这几日常常做着一个梦,梦里我与一位女子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两人一起弹琴吟唱,过着神仙般的日子,所以我现在疑惑了,我不知道现在是我的梦里,还是那才是我的真正人生,如果现在是一场梦,我只想把那位女子一起拉回现实,曾经的海誓山盟可还算数?可是我忽然又发现那才是我的梦,悬梁梦一场,一梦两三年,可那梦却很短,为何不给我二三年?莫让我惊醒。”
吕妍背对着他,静得没有一丝呼吸声,他居然梦到了前世,他居然梦到了前世的他和她,可是他有没有梦到自己的结局?有没有梦到?吕妍很想转过身来追问,终是没有了勇气。
“你说话啊!吕家二姑娘,你觉得这事荒不荒唐?你觉得我到底是活在梦里还是活在现实当中?”
吕妍再也忍不住,回身看着一脸茫然的李林江,“元生,别再执着那场梦,它终究只是一个梦。”
“可是为何你今日会同我一同弹凑《玄阳赋》,这是我最喜欢的曲子,你却这么精通,弹凑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你的心意,你很了解我,你跟我的心意是相通的,我感觉得到,我很舒服,我觉得这样的我们才是正常的,你还记得那些海誓山盟的诺言么?你说你愿意嫁我为妻,你会生生世世陪伴在我的身边,你说以花海为证,以月亮为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