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不回点点头说道:“你们的这位前辈倒也非同凡响啊,显然他也懂得音韵之学,而且这封信就是与别人探讨古音文字的,他的学识倒是不浅啊。”
申屠成问道:“这信里到底说了什么?”
“嗯,这封信乃是用大约二百年前的语音写成的,倒也不算太难懂,让我先把它给你念一遍吧。”说着,颜不回就用古音开始念信,只见他摇头晃脑,口中发出一连串的古怪音调,好像在说一种难懂的方言,不过,读得倒也抑扬顿挫、朗朗上口。
他一口气把信读完,忽然传来了“噫”的一声怪叫,众人循声望去,却是那个老人瑞不胜和尚发出的,只见他满脸都是古怪的神色,口中念念有词,似乎颜不回读的这封信他听懂了一般。
申屠成没有理睬这老头,而是对颜不回陪笑道:“先生,麻烦您还是用现在的话给我们念一遍好吗?”
颜不回清了一下喉咙,又对着那封信读道:“‘樵溪吾弟如晤:近日愚兄茅塞顿开,始知宝书其中奥秘。盖书中若干文字乃通假之字’——哎,通假字你知道吧?就是字的写法不一样,但意思却完全相同。”
申屠成连连点头:“这个在下倒是清楚。”
颜不回说道:“意思虽然相同,今天的读音也完全一样,不过要是在古代,这些字读起来就不一样了,而且意思也可能会完全相反。所以这个信里就是这么说的:‘此通假之字虽今日通假,然于二百年前却是相异文字。今人读来是字意相同,古人读来却另有解释,故书中所述各种运功之法应该与今人之领悟完全不同……’嗯,看来这本所谓的‘宝书’还是一本武功秘籍呢,是这样吗?”
申屠成尴尬的笑了笑:“我们‘五虎断门刀’倒是有那么一本祖上传下来的刀谱,信里说的或许就是那本书。”
颜不回说:“看来就是如此了,这信里是这么说的:‘据愚兄仔细勘验,书中此类文字共有三十七处,如第三页第二行第十一字,写作“们”,今日通行之本则写作“门”,看似一样意思,然“们”字在古音中读作“每”,可当收回之意讲。如此一来,此句话中运功之道完全相反,通行之本是真气施放之意,古音中却是真气收敛之意’……咦,你们祖上传下来的刀谱还有不同的版本吗?”
申屠成说:“按理是没有的,不过可能年代久远,以讹传讹,鲁鱼亥虎之类的传抄之误怕是也免不了。”
颜不回接着读道:“这信里接着说:‘再如第七页第五行第十四字写作“蜷”,而通行之本写作“卷”,看似相同,然古音中“蜷”字读作“旋”,有回转之意,如此则运功行气之道又截然不同。凡此种种,不再列举,盖若将书中所有三十七处古音一一改变,则整篇功法便是另外模样,与今人所知相去甚远。此等发现,真令人毛发悚然矣!盼吾弟得此信后,不可使他人知道此事,速来愚兄之处一晤,切切谨记!愚兄北溟草字。’喏,这封信里就写了这么多。”
颜不回读完了这封信,申屠成还没有说什么,忽然又传来了“咦”的一声,这次发声的则是盛玉梅,只见她两眼发直,口中喃喃地念叨着:“‘樵溪’、‘北溟’?天啊,不会这么巧吧?”
颜不回刚想问问盛玉梅到底怎么了,那申屠成拉住他的手问道:“这位先生,这信中真的就说了这么多事儿吗?没有别的了?”
颜不回说:“就这些了,没有别的了——嗯,盛姑娘,你想要说什么?”
盛玉梅说道:“我父亲别号‘樵溪钓客’,我伯父别号‘北溟子’,这……这不会是巧合吧?”
颜不回悚然一惊:“什么,你父亲和你伯父,难道这……这是……”
正在这时,忽然他感觉到眼边刀光一闪,说时迟那时快,一把锋利雪亮的短刀已经刺进了他的心窝。颜不回大叫了一声,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