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2)

一里江山 魅冬 2605 字 18天前

裴毅眸中闪过一丝神色,敛了哭腔,转而问其他人,道:“不知道诸位意下如何?”

平心而论,裴毅待我确是不错的,念在我父王与他的交情上也确有几分真情实意在,但他太有野心,我在他心中比不过权势,否则他也不会用尽手段来糊弄我。

自我来到岩都后,裴毅便让我去议事厅听他们商讨要事,事事都要问上一句“郡主意下如何”,他此举不过是为了博一个名声,好让人觉得他并非贪慕权势之人,而一心一意的为我,为我们秦氏江山。

堂下这些人都是他的亲信,虽敬重我的身份,却更愿意听从裴毅的指挥,早在我每日共同议事之始,这些人便不甚满意,他们都不愿意让我这懦弱无能的女流之辈来掺和大事,但裴毅坚持如此,他们也只得服从。

我无能至此,那些将士早已受不了,我亲自开口自请卸任,他们自然是高兴万分,又怎么会阻拦?

“郡主既受了大惊下,歇息几日亦是正常的。”

“甚是甚是,郡主当好好休养。”

不知谁开了头,引来其他人一片赞同。

裴毅见众人纷纷表态,遂道:“既然如此,郡主便在府中好生休养,其他杂事就无需再过问了。”

我顿时破涕为笑,欣喜万分道:“伯父此言可当真?”

裴毅拱手低头,道:“自然是真的。”

其他人间我这般没志气,都不愿再与我说什么。我也不恼,反而笑得愈发灿烂,道:“对了伯父,媛真呢?我今日没见着她,倒开始想她了,回头你让她回来伺候我吧!”

裴毅连忙点头:“老臣知道了。”

我十分满意,伸手扶着额,低叹道:“也不知道怎的,竟觉得有些头晕,请各位叔叔伯伯原谅满儿失礼,满儿先行告退了。”

他们见我没用至此,已不愿再与我说话,巴不得我赶紧离开,纷纷恭送,我娇弱万分慢吞吞的扬长而去。

早在离开小村子起,我便知道要想安然无恙的活下去,只能藏拙,选择装傻充愣,当一个无能的女流之辈。可惜裴毅也不是省油的灯,到目前为止他并未全然相信我。

我有时会想,如果当初裴炎没来找我,我仍是一个小村姑,兴许我如今无须这般虚伪对人,无须小心翼翼求自保。

可追根到底,只能怨恨这世道太乱。

在岩都这个地方呆得越久,我当真越发的虚伪。

我居住的小院早已恢复如新,丝毫看不出那场激斗留下的痕迹。因我指明要媛真服侍,故而回到院子时媛真便又出现在我面前。她虽表现的十分自然,但到底是受了重罚,浑身上下伤处不少,行动也不如之前利索。

她低眉顺目,一副小媳妇的模样,可惜我对她知根知底,她这般模样看在我眼中并无丝毫值得怜惜之处。

身在元帅府,我能信的过的人本来就只有自己,就算换一个侍女,也无法改变我被人监视的命运。

即使不是媛真,也会是别人。

我之所以让她回我身边伺候,只是因为习惯了她。

我虽时常想起那夜的黑衣人,但那人再未出现过,我无线索可查,久了,渐渐也便不再记挂这件事。

如此,便过了一个月。。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休养,媛真身上的伤渐渐康复,行动比之前灵活了不少,而我,自打不用再日日上议事厅报到之后,整个人变得慵懒了许多。

午后我躺在院子中的小躺椅上,微风缕缕,院子中那颗老树在风中晃动着绿叶,沙沙作响。

媛真不知从哪儿搬来了一盆兰花,养的极好。

我随手将手中的书册丢在一旁,问道:“这花打哪来的?”

媛真笑道:“花是公子派人送过来的,说是刚从一个汴京商人手中买下的,特意拿来给郡主赏玩。”

我撇嘴道:“锄草种菜我倒是会,花儿这种东西太娇贵,我养不来。你寻个机会把它送走吧!”

媛真敛眉,又抬首笑道:“郡主,这花虽娇贵,却也比不上您娇贵,这花,既是送您的,自然就是您的,您就算养不活,公子也说不得什么呀。”

总之,就是不愿让我将那花送回去给裴炎。

我看了看那盆兰花,最后还是让媛真寻个地方安置它。

媛真以为我清高,不愿去碰裴家人给的东西。

其实不然。

我吃住全靠裴家,一直都是心安理得,裴家需要我,所以裴家养着我,伺候着我,各取所需罢了。

只是兰花太过娇贵,我对娇贵的东西素来没什么好感……虽然昔年我也曾娇贵过。

媛真刚抱着兰花退下之后,有两日不曾出现在我面前的裴炎竟出现了,他进门时候嘴角含笑,看起来心情甚好。

他上前几步,捡起掉落在地的书籍,在一旁的石椅上坐下,随手翻了翻,道:“满儿,这种杂书,看太多不好。”

那是一本坊间流传的爱情小说,讲小儿女之间的缠绵悱恻的,书不知是媛真从哪找来的,闲暇时拿来打发时间倒是十分不错。我笑了笑,道:“你送来的兰花我瞧见了。”

“你喜欢吗?”裴炎提到兰花笑得愈发灿烂,“我记得小时候你到我家来玩耍时,见我娘种的一盆墨兰开的很美,就闹着要抱回家。我娘送了你之后,你不肯让下人碰它,硬是要自己抱回去,结果不小心将它摔倒了地上……”

裴炎说的事我还有些印象,但却记得不太清了。我偏头,见裴炎想起了小时候的趣事,正兴致勃勃。

相比之下,我显得冷漠的多,我虽面带笑容,一副大为赞同的模样,可私下却又是另一番模样。

“可惜,那花最后还是没活成。”裴炎万分感慨。

“的确是可惜了。”我附和。

他见我如此,又兴致勃勃的说起养兰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