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是弯着腰的,现在为了配合小家伙,她俯低身子跪在床边,然后又低头亲了亲床上小家伙的胖脸蛋,柔声道:“好,回家。”
恰巧这时,刚洗完澡的霍先生从楼上下来,找她找到这里来。
看见哭唧唧的小皮球,霍先生无声地向她投来一个疑问的眼神。
夏清时无奈地耸耸肩。
小皮球哭得闭了气,于是又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嗝,“姐姐好凶……妈妈帮我打她的屁股。”
霍廷易:“……”
不过夏清时对此已照单全收,她摸着小皮球的猪脑袋,应声道:“好好,这就去打她……小皮球乖,睡吧睡吧。”
她一边轻拍着小家伙的身子,一边低声哄着他。
好不容易重新将他哄得睡安稳了,夏清时松一口气,然后慢慢地将手臂从小家伙怀里抽出来。
夫妻俩一齐出了房间,霍廷易这才开口道:“上楼挑根皮带,明天收拾他。”
夏清时怎么会听不出来他的意思?
刚才小皮球叫了妈妈,他大概是害怕她听见又要伤心生气,所以才故意拿话来逗她。
原本她刚才情绪就有些低落,偏偏霍先生还这样善解人意,一时间她的鼻子居然有些发酸。
“喂。”她朝他伸出胳膊,声音娇娇软软的,是有意在撒娇,“你背我上楼。”
对于霍太太的撒娇,霍先生向来十分受用,当下便二话不说,弯下腰让她上来。
夏清时趴在他的背上,两条胳膊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两人脑袋贴脑袋,正是耳鬓厮磨的情形。
她哀哀开口:“其实我很早之前就见过他一次。”
夏清时为人向来好强要面子,她活到这么大,与屈辱有关的经历不多,大多都同那个女人有关。
就像她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她在成年后曾孤身去寻母,最后得到的却是厌恶和抗拒;她也从未告诉过霍廷易,早在他将joey带回国之前,她便见过他。
是在市区的一家商场,她偶然遇见朱嘉盈,对方却并没有看见她。
她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鬼使神差的,竟然一路跟了上去。
她们进的是一家儿童玩具店,朱嘉盈走在前面,保姆推着婴儿车跟在后面。
夏清时就站在玻璃墙外看着,看着她们穿梭在一排排货架当中。
朱嘉盈一边弯腰同婴儿车里的宝宝说话,一边将货架上的每一样玩具都拿给宝宝看。
宝宝还太小,不会说话,看见喜欢的玩具便欢快地扑腾着小手小脚,嘴里“呀呀”的兴奋叫着。
这也是夏清时第一次发现,朱嘉盈居然是这么温柔、这么耐心的一个人。
朱嘉盈毫无疑问是美的,否则也不可能在生下一对儿女后还能再嫁进霍家。哪怕已经年过四十,可她依旧十分美丽,笑起来时眉眼弯弯,远远看着也是赏心悦目。
说来讽刺,她对她母亲的全部印象,都是她给别人当母亲的点滴。
那一天,夏清时站在外面看了这对母子俩很久。
宝宝最喜欢的玩具便是一只明黄色的小皮球,一直抱着啃个不停。
她看着宝宝,很温柔的笑,见他像只小奶狗似的乱啃东西,也不发脾气,只是把东西拿走,然后又很温柔地摸摸他的脑袋。
她对小皮球真的很好很好,从前未曾付出的母爱大概全数浇灌给了小皮球,所以小皮球才会在梦里哭着喊妈妈。
夏清时想,大概在那个瞬间,她就已经原谅了朱嘉盈。
那天回去之后,她便收下了那张五十万的支票,然后又同霍廷易提了分手。
那时的她想,起先自己接近他的动机便不单纯,是以从未考虑过天长地久。
现在想来,夏清时觉得自己实在是对他不起,当下便亲了亲他的耳朵,“婷婷,你怎么这么好呀?”
饶是霍先生再如何聪明,也绝料不到她居然想到了这茬上去,更不知道自己当年被甩,其实只是因为女友偶遇了一场母子情深。
“哎。”清时只觉得身下的人身体明显的僵了僵,霍先生几乎是认命的叹了口气,“又要出什么题?你说,我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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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是周一,早上起来,因为两人公司离得不远,因此夏清时便搭了他的车去上班。
车上夫妻俩依旧是各干各的,霍廷易一直都保持着极大的阅读量,每天早上雷打不动的要看《桥水日报》,因此身陷在车龙中也没什么反应,只是闲闲地观看着霍太太跳脚。
当然,夏清时这回绝不是无缘无故的发脾气。
肖霄这回给她捅娄子了。
一早起来,她便接到消息,有娱记拍到了关于肖霄的“了不得的东西”,打算中午往外发。
她同有些媒体之间的关系不错,人家专程打电话来提醒她。
夏清时心里有些慌,但好在面上却没失了方寸。
她直接打电话给肖霄,不过电话是助理修修接的,她压低了声音:“清时姐,肖霄姐正拍戏呢。要我去叫她?”
“别,你让她先拍戏。”
顿一顿,她又问修修:“她最近有没有瞎闹?出去过没?都和什么人在一起?”
不明白她为什么问这个,修修想了半晌,然后茫然道:“没有呀,也就是有时收工了剧组会去聚餐,我基本上都跟着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