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非要举几个例子,大概就是因为谢渊的细心而发觉的,关于妻子生活习性上的些微改变,她冬日变得十分困倦,眼睛不大好用了,但是夜里看东西反倒是很清楚,不爱晒太阳了,终日都只待在屋内,皮肤上起了些许的细屑,总是会褪下一片片小皮肤来,看了大夫都不见好。
不过,这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情况,谢渊没有放在心上,甚至想都不曾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刚才说的,都是记载在家族笔记里的东西,原本说只能谢氏子孙才能看,并且是只传给儿子,但是我父亲只有我一个女儿,所以就告诉了我。”谢莲以目示意,“我接下来说的事情,非常莫名其妙,并不是我漏说了,而是当时记载的就是这样。”
谢渊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发生了怎么样的变化,在失去孩子后的第二年,他们拥有了自己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孩子,谢渊满心欢喜,以为好日子还在后头,却万万不曾料到,就在孩子满月的时候,他的妻子自尽了。
是的,小宝银楼的女主人在参加完自己孩子的满月宴之后,突然在夜里上吊自尽了,留下一封令谢渊百思不得其解的遗书,翻译成白话文大概是这样的意思:
“我已经尽力了,我想把孩子一起带走,但我下不了手,我只盼望你永远都不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地的眼泪是不祥之物,在我死后,就将它与我陪葬,永远不要得见天日。”
谢莲口述完这封遗书,问顾朗:“你有什么想法?”
“听起来好像是……谢夫人的死与大地的眼泪有关?”
谢莲缓缓点头。
谢渊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留下这样一封遗书,也不知道这封遗书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就在他准备将大地的眼泪与妻子合葬的时候,却发现它已经不见了。
遍寻整个谢家大院,都见不到那块惊世翡翠,此后的生涯里,谢渊怀着种种迷惑查访一切关于“大地的眼泪”相关的秘密,也不知道他找到了什么,到最后他留下遗言给自己的儿子,不管多少年,谢氏子孙要尽一切可能找到“大地的眼泪”,然后将它与妻子合葬。
“就在前些日子,我父亲因缘际会找到了那块翡翠。”谢莲一口气说完,“但是他并不愿意按照祖先的遗愿将它掩埋,而是决定举办这次宴会,邀请大家共同欣赏这块绝世翡翠。”
原来这就是谢氏举办这次宴会的目的,顾朗若有所思,听完谢莲的叙述,他对这块翡翠的兴趣倒是相当浓厚:“那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个故事呢?”
“因为我觉得不安。”谢莲坦诚,“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我一看到那块翡翠,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很诡异,说不出的诡异,我告诉你,也不是为了什么目的,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我的感觉,因为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觉得奇怪,我母亲十分钟爱它,如果不是我的反对,她甚至想要戴在自己身上。”
顾朗双手交叉,他有一双相当漂亮的双手,白皙修长,一点装饰也无,但是当这双手主宰生死的时候,却别有一番魅力:“是什么东西让你觉得不安呢?”
谢莲思忖一番,却遗憾地摇了摇头:“事实上,我想不出来是什么东西让我有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那是一块很让人着迷的翡翠,非常漂亮,我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那么有吸引力的宝石。”
她说的这番话,无疑是很具有说服力的,谢莲从小到大生活的环境就充满了各式各样的珍品珠玉,寻常货色根本不能让她侧目。
顾朗的兴趣更大了:“我能看看它吗?”
眼见为实,最好的办法就是亲眼看看那块“大地的眼泪”是什么样的东西。但是谢莲遗憾地摇了摇头:“如果我拿得出来,我一定会给你看,可是我做不到,翡翠一直都是家父亲自收藏,我也只看过一次而已,不过今天晚上来宾到齐之际,他就会向大家展示。”
离晚上七点的宴会也没有几个小时的时间了,顾朗也不着急:“好,到时候我一定仔细看看。”
谢莲便露出感激至极的笑容来,她原本生的就好,这么一笑就宛如在风中摇摆的出水莲,顾盼生辉。
然而不等她再说什么,明薇蹬蹬蹬过来了,顾朗一瞄,发现她还是赤着脚走的,手里提着她的细高跟鞋:“鞋坏了?”
“没。”明薇抄起自己的酒杯,把那杯酒一饮而尽,这才长舒了口气,并饶有兴致地看着谢莲,目光在两人之间巡视一番,似有所悟,“我回来的不是时候?”
谢莲是什么人,八面玲珑:“哪里的话,我已经说完了,就不打扰两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