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君带着婉婉在一边玩鲁班锁,王沅则与王骏夫妇叙话。
王骏道:“陛下天恩,晋升我为奉车都尉,我只怕才能不足以胜任。”
“二哥你何必要妄自菲薄,陛下此举是信任王家,这是好事,你只需向往日一样勤勉办事即可。”
方云娥眉头微蹙,道:“娘娘,夫君是有别的志向呢!”奉车都尉是皇帝近侍,职掌皇帝车舆,是一个很显耀的官职,若不是因着皇后娘娘的关系,未必能轮到王骏身上,方云娥自然是不愿意王骏放弃这高官显禄。
王骏看了一眼方云娥,无奈道:“你这是又多想了。”然后对王沅解释道:“太宗皇帝时期,派遣大将军李息等人率兵攻打羌族,将羌人赶出了湟中地区,羌人渐渐臣服我朝,但今年入冬以来,天气极寒,羌人确实粮食过冬,有一小支羌人部落骚扰荷西郡的百姓,陛下打算派人去巡查羌族各部。”
王沅道:“这事儿我听着陛下提及过。”
徽君竖着耳朵听,插嘴道:“小小羌人有何可惧,让父皇派兵扫平羌人,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再胡来!”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现在暂时还不需要打仗。”王沅道,“再说了,打仗劳民伤财,多有士兵战死,不到关键的时刻,还是不打仗的好。”
徽君“哦”了一声,低着头同表妹玩起来。
王骏道:“若是陛下没有升我做奉车都尉,我便准备向陛下请求去出使羌族各部。但现在只怕是不能说了。”
王远道:“二哥不去是好事,我现在有了珣儿,你在朝中有立足之地,对我、对王家来说都是好事。”
“嗯,你放心,二哥都知道的。”
晚上李湛过来时,王沅与他说起这件事来,李湛笑道:“王骏这几年看着沉稳多了,早些年,朕甚至以为他要骑马仗剑做个游侠儿。”
“他有妻女,自然不能再同往日那样随性了。”话虽如此,但王沅心里明白,王骏原本不是个愿意受拘束的人,他之所以在朝为官,最开始的原因是想让自己有能力能够照拂王沅这个妹妹。
李湛道:“匈奴才安稳了几年,这羌人又开始蠢蠢欲动,边境难安啊。朕准备派遣光禄大夫义渠安国出使羌人各部,安抚羌人。”
王沅点点头,道:“先礼后兵,若是羌人肯向南匈奴一样彻底臣服,那样就不必两国开战了。”
“若是羌人心存异心,这仗还是要打,不过什么时候打,怎么打,也需根据羌人的情况再做判断。”李湛道。
王沅趁机道:“陛下之力大周,国泰民安,但外族仍然时有侵犯,国家需要许许多多的人口,陛下该鼓励婚嫁才是,我这里有一份折子想要呈给陛下。”
李湛接过折子,细细地看起来。王沅的这封奏折是她示意潘女史所写,里头洋洋洒洒写了很多,从高祖建立大周,到太宗皇帝时期,各种婚嫁政策,人口多了,田地才有人耕种,大周才会有更多的兵士,国家才会繁盛,有理有据,各种事例充足。
因着余皇后,王沅并不打算一次性否定《女训》,只是借着羌人作乱这件事提一提人口的重要性,建议鼓励婚嫁,提倡寡妇再嫁,并由官府对家贫无力娶妻的人给予资助。
李湛频频点头,“不错。”
王沅故意不与他提什么《女训》,直接就说:“陛下,那我就以皇后的名义直接下诏了。”
李湛答应下来,他并没有想到王沅有反对《女训》的意思,只是以为她做为天下之母,尽皇后的责任罢了。
次日,王沅与公孙柔嘉说起这件事来,公孙柔嘉拍手道好,“孟昭姬踩着天下女子去谋取自己的名声,骂她一声女贼都不为过。男子可以贰娶,女子也当不受束缚才对,你先这样开了口,日后再图其他的。”
“唉,什么时候做事才能大展拳脚呢?”王沅感叹,为死者讳,余皇后生前就算有再多的过错,现在人没了,李湛只记得她的好,以至于她做事束手束脚。
“慢慢来,不急。”公孙柔嘉握着她的手说。
王沅想起一件好玩事来,笑道:“先前还有臣子建言遴选家人子充沛后宫,可自从太子行冠礼后,有了自己的姬妾,就再没人管过陛下选不选佳人进宫,那眼睛都盯在太子府上,只恨不得太子早日能生出皇长孙来。”
公孙柔嘉掩袖而笑,“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长江后浪推前浪了。”
王远道:“还得缓缓地推,如果推的太猛了,那就是哀思太子的下场。”李湛之父哀思太子年壮,太宗皇帝年迈多疑,加之有心人挑拨,所以才有后来的悲剧。现在想想,若当时太宗皇帝尚年富力强,定然不会听信小人错漏百出的构陷。
这些年相处下来,王沅知道李湛并不是十分在乎美色之人,因此再没有主动为他选过家人子,但掖庭不乏年轻漂亮的宫女、歌姬之类的,只要他想,也是不愁美人,不过这两年间,李湛却没有再立新人了。
公孙柔嘉道:“宫里嫔妃少些,也安静些,不然整日里都乌鸡眼似的闹腾,大家都烦。”
不过对比着宫里的安静宁和,太子府却开始闹腾起来。
☆、第 150 章(捉虫)
150 第 150 章(捉虫)
董氏自诩太子良娣的身份, 想要管教新进太子府的三位家人子。谁知赵氏、朱氏、姜氏等人也不是吃素的,联合起来一同对抗董氏。除了最开始的半个月,因为不熟悉太子府的情况,她们按捺不动,之后就开始行动起来。
董良娣派了那女官去教导她们规矩,三人敷衍了一段时间,然后对太子说:“妾等入宫时,皇后娘娘已经指派女官教导过宫规礼仪, 只有行为举止都合乎宫规礼仪,皇后娘娘才会将妾等人赐给殿下。如今董良娣嫌弃妾等规矩不好, 这是让皇后娘娘面上难看啊。”
赵氏更是赌气说:“妾原是好人家的姑娘, 幼承庭训, 又在掖庭听候过皇后娘娘的教导,可董良娣却处处说妾不识礼仪,不懂规矩, 想来妾确实是愚笨,不配服侍殿下,求殿下让妾身还家吧。”赵氏与朱氏配合地抹眼泪。
太子对她们正是新鲜劲上,再说这三位家人子是陛下与皇后亲自所赐,才来他府上没多久,他也不可能让她们走, 于是就对董良娣说:“这规矩不学也罢。”
董良娣心中恼恨, 面上却带着笑意,道:“妾身都听殿下的。”李顼不好生她的气, 毕竟是他自己亲口答应让董良娣教导家人子规矩的。
此事过后,赵氏等人更加不把董良娣放在眼里,董良娣虽然气恼,但是无计可施,她毕竟只是太子姬妾,并不是真正的太子妃,严格来说,是没有权力管束太子府姬妾。
不过她毕竟是聪明人,稍稍安分了几天,就又想出了法子来。三位家人子之中,赵氏性格泼辣火爆,善于魅人,李顼最喜欢她,渐渐就往她屋子里多去了几回。
董良娣趁机在朱氏与姜氏面前挑拨离间,引得两人开始仇视赵氏。赵氏机智,会做人,偶尔也会让朱氏与姜氏讨到些好处。朱氏与姜氏两面讨好,总体来说是董良娣与赵氏斗法,各有胜负,太子府也算是勉勉强强达到了平衡。
太子府的事情自有人汇报给王沅,王沅听过就算,并不太放在心上。太子府归根结底主人只有太子一个,只要太子能意志坚定,拿的定主意,其他就不是问题,太子如果优柔寡断,一会儿听这个的,一会儿又觉得那个说的也对,那问题可就多了。她插手太多,反而会招致太子不满,简直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春雪随侍在王沅身边,听了太子府上姬妾的事情,也是直摇头。王沅看得好笑,问道:“你这小丫头在这里摇头叹气做什么?”
春雪想了想,说:“奴婢在想,若是这世间的男子只有一个妻子,没有姬妾,家里也会和睦许多,而且天底下的男子与女子本是差不多的,若一个男子纳了很多姬妾,那么就会有别的人娶不上媳妇。”
听到这话,王沅开始对她另眼相看,可惜这世道由男人主宰,女子一生依附父亲、丈夫、儿子,偏偏不能依靠自己,那当然是没有底气对反对男人,所以只敢在深宅大院与其他姬妾斗法,窝里斗,反倒让那些男人沾沾自喜,真是没趣极了。王沅笑着赞了她一句,“你倒是个明白人,可惜了。”
春雪突然说道:“娘娘,奴婢有一件事想要求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