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柔嘉点点头,道:“应该是了,陛下继位后,为报答石家的养育之恩,对石家人封官赐爵位,但这石家一直以来都很低调。”
低调才好,高调的余家在冯家手中不堪一击,石家人更聪明,懂得韬光养晦,他们依靠的对象是李湛,余家与冯家之争,完全不参与,既没有风险,好处也没少占。
最后过来清晏堂的是冯皇后、齐夫人,以及冯家其他女眷。胡端娘虽然不愿意皇后抢了她的风头,可是这种场合皇后若是不来,她的面子也没地放。她撑着笑脸将皇后等人迎到上座坐下。
清晏堂的院子中间搭着高台,乐府的歌姬唱歌弹奏为众人助兴。其中一名歌姬拨着五弦琴,竟然唱起了《江南》,声音婉转妙曼,仿佛将人带入了温山软水的江南。
王沅笑道:“真是巧了,昨日我还教徽君背这首诗歌,今日就有唱的,这歌姬唱得不错,改日我要把她召到明光殿,清清静静地听她唱歌。”这里实在太喧哗了,歌姬即使有十分的本事,也生生被降了几分。
在场的大多数人其实并没有什么心思听歌,目光都集中在三皇子身上。安阳大长公主把三皇子抱在怀里,啧啧感叹,“这小模样长得可真像陛下小时候啊!”
听到这话,王沅忍不住笑了,安阳大长公主这话特别耳熟,只要是李湛的孩子出生她基本上说过这句话,也不会找句新鲜话夸夸。
☆、第 99 章(捉虫)
99 第 99 章(捉虫)
安阳公主指甲留得长, 胡端娘的心提起来,生怕她的指甲戳伤了自己的儿子。好在安阳公主也不是真心喜欢李瑜,抱了一会儿就交给了乳娘。
想想儿子还小,胡端娘把孩子抱给胡母,道:“娘,您将孩子抱进去, 这里实在太热闹了,我怕吓着他。”
胡母才把孩子抱起来, 程恒娥牵着二皇子过来,笑道:“淑妃娘娘,我们瑞儿听说多了一个弟弟,欢喜的跟什么似的, 特地跟着我过来说是想要见见弟弟。”
胡端娘不耐烦地说:“瑜儿太小, 还要送去喝奶,二皇子,你改日再过来同弟弟玩。”
李瑞已经走上前去, 伸手要摸三皇子脸,胡端娘担心他小孩子下手没轻重,尖声道:“二皇子, 你弟弟已经睡着了, 你不要捏他!”
李瑞委屈地说:“我没有要捏弟弟,我喜欢弟弟, 想跟弟弟玩儿。”
程恒娥把儿子揽在怀里,道:“淑妃娘娘, 您太过激了,瑞儿与三皇子是亲兄弟,兄弟情深,做哥哥看看弟弟有什么错?您别吓着孩子们了。”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交头接耳,看胡端娘的目光就有些意味深长,胡端娘气急了,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冯皇后解围道:“想来淑妃是第一次做母亲,心疼孩子,这也是没有错了。二皇子,你过来母后这边。”
李瑞看了程恒娥一眼,走到她面前,喊了一声:“母后。”
冯皇后摸摸他的头,道:“乖孩子,去那边跟你徽鸾妹妹与徽琰妹妹一起吃果子去吧。”然后她警告地看了一眼程恒娥与胡端娘。两人都有些讪讪的,不敢再说说什么了。
齐夫人拍拍女儿背,然后笑着对胡端娘说:“淑妃,你将三皇子抱过来给老身瞧瞧。”
还没等胡端娘开口,乳娘就将三皇子抱过去交给了齐夫人,胡端娘敢怒不敢言,将求救的目光放在石夫人身上,石夫人却恰好在与身边之人交谈,没有注意到她。
齐夫人抱着胖乎乎的李瑜,笑道:“好结实的孩子,养的不错。”只是可惜,这么好的一个孩子为什么不投生在自己女儿的肚子里,她微微有些失神。
三皇子可能是因为她抱得不舒服,挣扎了两下,大哭起来。胡端娘赶紧上前,说:“齐夫人,瑜儿应该是要换尿布了。”
齐夫人顿时只觉得一阵嫌恶,觉得自己怀里白胖的婴儿也不可爱了,忙将孩子交给了胡端娘。
胡端娘抱着孩子,道一声“抱歉!”立刻就将孩子给胡母,然后让人用撵车送给他们回了椒风殿。
宴会结束后,王沅与公孙柔嘉相伴回殿。王沅道:“柔嘉,陛下今日定然回去椒风殿看望端娘,要不你就留在明光殿住一晚?”
公孙柔嘉高兴地答应下来,“好啊,那咱们要快点回去,一整个下午都没人陪徽君玩儿,她肯定很闷。”
张丽妃正好路过,说:“我也去,我们徽妘也挺想妹妹的,是不是,妘儿?”
徽妘立刻说:“姨姨,徽妘很想跟五妹妹玩呢。”
最后三人一起回了明光殿。张山陪着徽君骑竹马,她一点都不闷,见徽妘来了,马上拉着徽妘一起去玩了。
张丽妃笑道:“这些小人儿口口声声说离不开娘,你看,一见着差不多的玩伴,立刻就把亲娘抛开,都是些小没良心的!”
王沅与她一向是有话直说,不打什么哑谜,直接问道:“你今日可是有什么事情?”
张丽妃飞了她一眼,笑道:“果然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她看了一眼公孙柔嘉,剩下的话不肯说了。
公孙柔嘉起身回避,王沅拉住她的袖子,道:“我与柔嘉之间坦坦荡荡,这要说的话如果她不能听,那么也不必对我说了。”
“好吧,都坐下,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们大家过段时间也都会知道。”张丽妃道,然后放低声音说:“我父亲说大将军身子快不行了。”
“你弄错了吧,”王沅疑惑道,“去年冬天冯大将军病的起不了身,但开春后天气暖和,他身子好起来,也能上朝。”
公孙柔嘉道:“沅儿说的是。”冯熙病重,那公孙敬不可能不知道啊。
张丽妃道:“那都是靠药撑着,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而且刚才在宴会上,你没瞧见齐夫人抱着三皇子手不都不愿意松开,恨不得那孩子是她自家的。”
王沅回想起宴会上的那一幕,齐夫人确实眼神狂热,要不是胡端娘借口说孩子换尿布,估计还要不会孩子。
公孙柔嘉颔首,说:“大概是齐夫人急了吧,想找个依靠。有冯大将军在的冯家,和没有他在的冯家完全是两回事。”
“也是,冯大将军在朝中威望太重,再加之他迎立陛下,对陛下有恩,而且这些年他虽然有擅权的嫌疑,但仍然算是对大周、对陛下忠心耿耿,只要冯大将军在一天,陛下必定会继续容忍冯氏。”王沅把自己心中所想说出来。
张丽妃讥笑一声,“容忍,忍字头上一把刀,陛下现在的容忍只能换来以后更大的反弹。而且你们不知道吧,冯家的家奴冯子都、王子方等人因得到大将军的宠爱,连朝臣都敬着这两人,躬身服侍他们呢,我父亲身为卫尉丞,堂堂正正的官职,见到他们都要行礼。”
王沅想起自己读过的太宗朝的典籍,叹道:“冯大将军以谨慎忠心著称,侍奉太宗皇帝三十有余年,从未犯过错,因此太宗皇帝临终托孤,让他辅佐先帝。想不到这些年过去,冯大将军权倾朝野,却不再有过去的谨小慎微。”
公孙柔嘉道:“在权力的巅峰待久了,就算是圣人也免不了膨胀,更何况冯大将军还不是圣人。”
张丽妃道:“我今日过来就是想跟你说这些,反正一场风暴是少不了了,咱们各自保重吧。”
“那,你父亲怎么办?”王沅问道。
张丽妃摊手,苦笑道:“谁知道呢,他是冯大将军一手提拔上来的,想摆脱都摆脱不了,只怕还会牵连我。若我也折进去了,还要烦你多多看顾一下妘儿,她是女孩子,不会碍着别人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