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kane说完,缪华苓没再说什么,她推门进了办公室,办公室里只开了一盏灯。灯光投射在办公桌上,何遇伏案坐在那里,偌大的办公室里布满了黑暗,只有那一隅有些光亮。
他依然是得体儒雅的,领带扎得工整,衬衫熨得平整,坐在办公桌前,薄唇微抿,眸光深邃。
在缪华苓进去时,他并没有抬头,缪华苓看着桌上kane给何遇准备的晚餐,她默默拿起来,饭盒碰撞的声音让何遇回神。在看到来人后,他唇角浅浅勾起,温和一笑。
这一笑,缪华苓眼睛里的光都揪了起来。
“您怎么来了?”何遇没有起身,坐直了身体。他瘦了很多,眼窝陷下去了些,五官更为凌厉,刀削斧凿一般。
“没吃晚饭?”缪华苓问道,后者笑着说了声忘了,缪华苓起身去了餐厅。餐厅里有小厨房,她将饭菜热好,叫了何遇。
何遇礼貌,缪华苓给他热了饭菜,他倒起了身。母子两人坐在餐厅的两边,何遇在坐下时,微怔了一下,但很快回神。
他吃了些东西,但很少,缪华苓接了水,何遇道谢后接过,彬彬有礼。缪华苓过来定然有事,何遇喝完水,将玻璃杯放下,眸色平静地看着母亲,道:“有事么?”
“我去找秋子了。”缪华苓道。
男人手中握着水杯,平静的水面起了一层淡淡的波纹,他应了一声。缪华苓看着他,道:“我建议她和你离婚。”
“我犯了错。”何遇说,他垂着眼睫,墨黑色的眸子深邃黑沉。
“她值得更好的。”缪华苓刺激道,“我在离开时,有个男人在等她。她不缺爱她的人,你也爱她,但你伤害了她。你若是不做出改变,让她相信你,你们这段婚姻,不要也罢。”
缪华苓的话像是尖刀,哪句话难听她说哪句,但刀子扎在木偶身上好像不疼。何遇安静地听着,缪华苓道:“你现在有感觉吗?”
水杯里的波纹安静的动着,半晌后,何遇道:“您想知道我的感觉吗?”
他们没有交过心,她也从不知道自己的儿子究竟是什么感觉。何遇是个内敛而绅士的人,这注定他不会热烈地去寻求苏秋子的原谅,积极地保证他会改正。他将所有的情绪都放在了心里,将所有的保证都放在行动里。
但这样不行,没有人会真正地等待他去将他的心思表现出来。
餐厅里的灯光柔和,窗外是凛冽的冬风,缪华苓看着何遇抬起头来,他漆黑的眸子里昭示着他的悲伤,她听到她的儿子说。
“我现在的感觉是,想死都死不了。”
他做了让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伤害了他最爱的人,得到了让他痛不欲生的结果。而如果能改变结果,将苏秋子留下,他做什么都可以。但他不允许自己这样做,上次他去找苏秋子,听她说完那些话,他才知道,如果真的请求苏秋子留下来,就太自私了。
夏城电视台的新节目开机录制,主持人蔡佳羽已经确定,但她仅仅录制两周,就被调了回来。
电视台发生了很大的人事变动,曹亭平因为金融方面的问题被从制片人的位置上被拉了下来。与此同时,另外一名下级领导顶替了上来。这名领导姓方,大家都叫他老方。而蔡佳羽,就是被老方调回来的。
对于这件事情,谢佳谷八卦说是曹亭平有把柄在蔡佳羽手上。曹亭平厌弃蔡佳羽后,蔡佳羽转而投入老方的麾下与他合作,一起搞掉曹亭平,而后老方再给予蔡佳羽一定的报酬。
蔡佳羽的报酬很简单,她回来以后,成为了电视台综艺节目的固定主持人。
新节目在蔡佳羽回来后,停止了录制,老方在寻找新的主持人。
在主持人会议上,苏秋子毛遂自荐,确定下来后,苏秋子收拾了行李,去了新节目录制的地方。
☆、第51章 第 51 章
时间转瞬即逝, 元旦过后,春节来临。集团已放春节假,何遇被翟姨一通电话叫回何宅。回到家时, 翟姨看到何遇, 眼睛光芒微动, 唇角勾了个浅笑, 道:“何老在茶厅。”
从元旦过后, 何遇就搬回了染枫公馆,平日在何氏集团工作, 很少回何宅。何逢甲临近冬日,病症比往年要轻,许是心病去了, 身体也随之好了。
何遇到了茶厅,何逢甲依然在棋盘前。年过古稀, 老人家须发已全白,穿着得体的唐装,见到他时,老人道:“瘦了这么多。”
“工作太忙。”何遇浅笑着回答。
话不多说,何遇坐在了棋盘前,爷孙俩又开始下棋。棋盘上没有硝烟的厮杀着, 何逢甲明显感觉到何遇的棋路变了。何遇往日下棋, 棋路迂回绵柔, 往往在趁他不备时攻克城墙。现在比以往凌厉迅猛, 不出半小时, 棋盘上的何逢甲已溃不成军。
ev如今已经收归何氏集团旗下,由顾虞完全接手,而何遇则完全接管何氏集团。何逢甲最近很少去集团大厦,但每日仍有何氏集团的董事来找他。找他无非是说一些集团状况,亦或是讨论一下新任集团掌门人何遇的情况。
“你李叔叔说你准备开拓文体类的市场?”即使这盘棋输掉,何逢甲面色依然和善,和何遇淡淡交流着。
何遇前段时间收购了电视台的某节目,目前正在接触球队和游戏竞赛队伍。其实最近几年,地产和建材类生意已大不如前,确实是该接触些新的项目,来保证何氏集团发展的长盛不衰。
“嗯。”何遇淡淡地应了,他简单聊了一下最近的工作,先从投资综艺节目和电影出发,最近影视ip这块饼很大,好多集团都在进行这类项目的开发。
何遇向来有眼光有头脑,他是何逢甲最为得意的继承人,自然是支持他的所有决定。只不过,刚收回建材市场,何氏集团正在□□阶段,何遇已经够忙碌了。再接触新的产业市场,何逢甲怕他忙不过来。
“你也别太累了。”何逢甲说。
何遇抬眸,深沉的双眸微微有些深陷,他淡淡一笑,低头继续安置棋子,道:“还好。”
何逢甲没再说,他观察了一下孙子的表情,即使何遇从小在他身边长大,他也很少能窥探到他的内心。更不知道孙子心中所想,但从外表看得出来,他最近过得并不开心。
当初收购顺骋集团后,苏秋子与他分居,这是症结所在。元旦前夕,苏恭丞被曝谋杀发妻的新闻,何逢甲知道这件事后都是大吃一惊。他以为何遇与苏秋子结婚,只是为了联姻和顺骋集团合作,从而一点点吞掉顺骋集团。
万万没想到,那个女孩的母亲当年竟然是为了给何氏集团送情报而死。想到这里,何逢甲想起去年他对女孩说的话。当时气得住院,何遇都没有跟他透露半分。而只在今年带女孩过来前,告知他既然和她在一起,就相信他的选择。
何逢甲从未向这方面想过,只以为何遇是真喜欢她,而没想到背后是这样的渊源。
说起来,何家是欠着苏秋子的。
“你和秋子通过电话没有?”何逢甲放了一颗白棋子,安静地问道:“过春节总该回来的吧?”
对面何遇执着黑棋的手指微微一顿,一束阳光穿透修长的指尖,他落了棋道:“她在拍摄纪录片,目前在西部地区。任务比较紧,春节没法回来。”
“你们两人最近怎么样了?”何逢甲问道。
他话一问出,对面何遇并未再答,只浅浅一笑。
吃过年夜饭后,何逢甲与何遇两人守岁。这么多年,因为何逢甲身体的缘故,很少会通宵守岁。两人聊了很多事情,多是以前何家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