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你的部曲说谎了?”
马文才想起祝家庄的深不可测,有些不想让祝英台打破砂锅问到底,“如果是家贼难防,伯父和伯母也不会让他们保护你,也许是有什么误会?”
“话虽这么说……”
祝英台叹了口气,“罢了,回头我把一些私人的东西放到你那里吧,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马文才无所谓地点点头。
“你们两个感情真好。”
站在一旁的傅歧突然摸了摸下巴。
“不如结拜成义兄弟算了。”
“哈?”
祝英台傻眼地看了看傅歧,又看了看梁山伯。
传说中结拜成兄弟的不是祝英台和梁山伯么?
这戏唱的是哪出啊?!
“你看梁山伯做什么?难道你还想梁山伯也和你们结拜?”
傅歧顺口说道:“你们士庶有分,义结金兰不了的。即使交换了名帖契书,其他人也不会认你们这义兄弟身份。”
祝英台又愣住。
如果说士庶不能结拜,那后世那么多结拜后“十八相送”的戏码是从哪儿来的?
难道说私下里结为兄弟,其他人并不知道,也不承认?
梁山伯原本就被祝英台看的心中古怪,傅歧如此一说,即使他性子宽宏,也觉得伤了脸面,叹道:
“诸位身份贵重,休要拿我开玩笑。”
“好了,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马文才有些不耐烦在这里感春悲秋,原本只有一个梁山伯,现在徐之敬也成了庶人,每每提到这个话题就十分敏感。
“大家都是生死之交,少了这套东西,难道就不能交心了不成?”
于是大家心照不宣的将这个话题揭过不提。
等回到舍中,祝英台找了个别人没注意的时候,偷偷将自己那一叠记事本给抱了出来,塞给马文才,请他好生保管。
马文才当着祝英台的面翻了几页,见是满本子天书一样的蝌蚪文字,思忖着怕是术士记录丹方的秘密文字,这东西和他日后的生财之道息息相关,遂郑重其事地收藏了起来。
这边傅歧也担心自己兄弟的安危,将家中派来的好手分成了三班,每日里穿着常服在傅异的住处附近日夜巡视,务必保证没有闲杂人等窥探他兄长的住处,或是对他心生歹意。
徐之敬也担心梁山伯、祝英台这两个不会武的同伴安全,用剩下的材料做了两枚之前给傅歧的那种蜡丸,又以“为易先生调理身体”的名义,请祝英台的部曲在山下徐家医馆筹办了不少药材。
他甚至担心有刺客用蛇虫之类暗杀傅异,用雄黄粉将他的室内室外细细洒了一圈,又准备制几个防蛇虫的香囊,给他们随身佩戴。
傅歧那日无心所说之言似是刺激到了梁山伯,让他分外感觉到自己能力的单薄,就在所有人都关注着学监下来选拔“天子门生”之事时,他却积极跑动起自己的县令职缺之事。
想来就在这一两个月,他就能走马上任。
刹那间,似乎所有人都在忙碌,唯有马文才闲了下来。
只有和马文才同处一室的傅歧知道,每日夜里,马文才都不在屋中。
谢举自到了会稽学馆之后,便用学监的职责推掉了不少应酬,但每日依旧有不少士族听闻到他的名声前来拜访,致使太守府门前车马络绎不绝。
他离京本就已经引起不少人的注意,有限的时间还要和傅异、贺革分析魏国的局势,实在不耐烦这些应酬,最后一半是为了保护傅异的安全,一半是为了躲避俗事,索性住在了会稽学馆。
易先生第二日在谢举门人的陪伴下去了趟太守府,回来后便闭门谢客,除了学生递一些策论之类进来批示,每日并不出去,只和谢举、贺革在屋内商议着什么。
乌衣巷的谢家家主住在会稽学馆的消息一下子就传遍了三吴,那些之前没有将家中子弟送入会稽学馆的士族们简直悔断了肠子。
***
深夜。
“便是此玦。”
一身黑衣的马文才站在谢举身前,递出了崔廉托付给他的玉玦。
“你每夜在我住处外窥探,便是为了递交此物给我?”
谢举看着这个被谢家部曲扭送进来的少年,满脸吃惊。
“你就不怕我的门人把你当刺客给杀了?”
“学生不能在戒备森严之下悄然入内,但全身而退的本事还是有的。”
马文才并不担心自己会武的事实会让谢举觉得粗鄙,坦然道:“我师从豪侠裴罗睺。”
“你师从东海豪侠裴罗睺?”
这下,谢举更加吃惊了,一双细长的凤眼来回打量着马文才。
“你是马家独子,又志向仕途,为何要学这个?”
马文才自然不能说自己预见到未来会有战乱,只能苦着脸说:“祖父曾是东海太守,与裴公是朋友,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