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2 / 2)

鸾铃错 青橘一枚 3308 字 20天前

他轻轻捉起齐韵的手,“你收拾好东西,咱们便离开这里。”

他没有同齐韵说怎样离开濯庄,齐韵只当他会带自己原路返回,再说梁禛是单枪匹马来的濯庄,就算想对朱成翊做点什么也不可能。更何况,梁禛抛下可用的逾万雄兵不用,悄悄潜入濯庄,便很能说明他的态度了,自己趁这次他来与他一同离开,似乎也是再合适不过了。齐韵心中欢喜,见梁禛只顾低头想事情,似乎有心事,便不再问,低头只顾收拾自己的行李。

“这庄子也忒大了,我进来这庄子颇费了些时辰,韵儿可知这庄子是否还有出庄的捷径,或者……密道?”梁禛喝着茶,冲忙碌不停的齐韵不经意地问道。

“哪有什么密道,我自个儿坐马车出庄子也得要小半个时辰呢,更何况你了。”齐韵嘴角含笑,笑眼弯弯,“咱要是用走,没一个时辰怕是出不去的。”

梁禛拿眼仔细盯着兀自忙碌的齐韵,见她神态自若,温柔如常,与自己的相处也同七盘关离别之前一无二致。或许,密道之事她并不知情?

朱成翊那小儿一直对韵儿心怀不轨,挖这密道完全符合他那猥琐阴暗的本性!梁禛晃晃头,他一直避免去想朱成翊与齐韵的相处之道,只要齐韵一心对自己便已足够。如今看来齐韵对自己倒是一如既往,自己再纠结她怎么看待朱成翊完全就是自寻烦恼!他不再去想朱成翊,只敛回心神,开始认真思考如何将齐韵带出濯庄。

辰时已过,婢女翠儿与嫣红终于来到了齐韵房门前,眼看自家主子已经自己拾掇好了,这两位婢女伏在地上一个劲直磕头。齐韵自是知晓东苑的婢仆们皆着了梁禛的道才起得如此之晚,反倒温言宽慰起她们来,让她们送来些膳食后早早出了自己的房自去干活,只留了自己一人在屋中绣花。

待得人都出去了,齐韵进得里屋,将藏身于大方角柜中的梁禛放了出来,“禛郎可有被憋坏?”她满眼担忧地望着梁禛青黑的眼睑,“禛郎累了这几日,都憔悴了许多,快去床上歇息一会罢。”

梁禛极力忽视自己藏身的这面大方角柜,不去想昨夜自己是如何开启了大方角柜后的机关,进得房间的。

他默默点点头,任由齐韵将自己安置到了那张紫檀雕花大床上,自己也确实困顿需要休息。待齐韵替他盖好被褥后,他深深嗅嗅被褥上的女儿香,笑眯眯道,“韵儿,晚些时候,你带几个婢子,套一辆马车寻个托辞将我带去巨石阵,咱们趁夜色出庄……”

齐韵颔首,只当他之前也是自巨石阵进来的,“好,禛郎且歇息,晚膳过后,咱便出发。”

不知睡了多久,梁禛醒了,他是被外间的说话声吵醒的,他听见一位婢子毕恭毕敬地邀请齐韵去朱成翊的院子用晚膳,齐韵寻了个托辞拒绝了。不多时又来了个小厮再次邀请齐韵,梁禛还在里间睡觉呢,齐韵自是不能走。

小厮讪讪离去后,齐韵想到,以往自己都是与朱成翊一道用的膳,今日拒绝了他两次邀请,晚上朱成翊怕是会亲自过来。便唤来婢女翠儿,让她将厨房为自己做的西湖醋鱼捡了两条送去朱成翊的院子,顺便给朱成翊带话,今日自己有些不舒服,想早点休息便不去陪他用膳了。

齐韵说话办事洒脱的很,没有半分对朱成翊的留恋,这让梁禛颇为受用。躺在床上望着墙边的大方角柜,梁禛恨得牙痒痒,一想到朱成翊在月黑风高的夜晚便会顺着这条密道来对自己的女人上下其手,他就只想立马提刀沿着那密道冲过去取下那无耻小儿的项上人头!他辗转反侧,再也无法入睡,索性坐起来等着齐韵给自己送晚饭。

晚膳刚撤,齐韵便唤来翠儿与嫣红,让她们陪自己去往庄子前门,“这几日月信来时肚子有些不适,你们二人随我去庄子外挖些当归回来……”

“不多时便要天黑了,姑娘既然不适,何不在家休息,我与嫣红去替你采回便是。”翠儿一脸讨好。

“今日在屋内窝太久,也想出去走走,咱坐马车出去,也累不着。”齐韵一个挥手,“你们去准备马车罢,备好了叫我。”

马车备好,停在了院门口,翠儿被齐韵撵去了马车前的马上,留了嫣红一人与自己同行,因着只去一下前门,随行十名护卫。车队正要开动,嫣红只觉腰间一硬物顶上,耳畔传来男子粗嘎的声音,“勿要说话,否则便杀了你。”

嫣红惊愕,转头看见一劲装男子低沉的眉眼,男子很高,蜷缩在马车一角,占去车内一大块空间,紧紧挤着自家姑娘齐韵。奇怪的是齐韵似乎并不害怕,反倒嘴角含笑,嗔笑着对那刺客说话。

“干嘛吓唬人,好好说话你不会麽?”转头还笑眯眯地对嫣红低语道,“嫣红莫怕,这位公子是来带我回家的,我怕翊哥儿又拦我,便只能悄悄地走了。委屈红儿你得配合我们一下了,我们到了门口的石阵,你便陪我往石阵走,待出了阵,自会放你回去。”

看着齐韵自然又放松的任由一名陌生男子挤着自己,显见得二人熟悉之极。嫣红只觉脑子赶不上节奏,这是自家姑娘绑架了自家丫鬟做人质,只为与另一个男人私奔的意思麽?

她只能长大了嘴,木然地冲自家姑娘点点头,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呗,遇上这个浑身散发修罗气场的男人,自己就算喊,不也是没用的麽?

车队前行,不出意料地,在一道花墙外遇上了周波。

“姑娘去哪儿?可是需要属下做什么?”周波对着马车拱手。

“我们去庄子前门挖点草药,姑娘闷了一整日,想随我们走走。”马车外的翠儿接过了周波的问话。

齐韵掀起马车一角,露出自己明媚的笑脸,“小将军去哪儿?我只去庄子前门溜达溜达,挖点草药吃吃。”

周波关心道,“姑娘可是身子有什么不妥?不妨告诉属下,属下好问问大公子……”

“不碍事,只是调理调理……”

周波还想说什么,被翠儿不客气地打断,“周大人莫要再问了,咱们姑娘家的事,干嘛同你说那么清楚?你是姑娘的嬷嬷还是奶妈?”

周波被怼得尴尬,对上翠儿倒竖的眉,“不说便不说呗,只是太阳快要落山了,翠儿务必带你家姑娘早些回房。”

齐韵微笑,“小将军且放心罢,我去不了多久的。”

周波再度一揖,牵着马率部立在路旁,恭恭敬敬地等着齐韵一行人马通过。齐韵颔首,示意车队前行,一行人大摇大摆便往濯庄前门走去。

☆、离开

到得前门, 齐韵让马夫将马车停在一棵老榕树下,老榕树逾百年的树龄, 依山傍水吮百年日魂月魄,长得葳蕤葱郁,如一把擎天巨伞, 独木成林,遮住了一大片天地,实乃藏踪蹑迹,行偷摸之事的绝佳场所。

齐韵招呼翠儿往西边草堆里寻, 自己带了嫣红往东走, 十余名护卫则分散在庄门口与石阵边警戒。

齐韵带着嫣红低头猛走,左拐右拐很顺利地便在不经意间没入了巨石阵, 望着身边高耸入云的巨石,齐韵捂紧胸口好容易才让自己平静下来。她靠在巨石阵的边缘,探出头东张西望, 也不知禛郎能否顺利跟上来……

耳旁一阵风吹过, 有人捉住了自己的手腕, 齐韵回头,对上了一双笑意盈盈的凤眼,“乖韵儿, 咱们走。”

梁禛神采飞扬,拉着齐韵便往阵中走,被齐韵死死拖住,“禛郎, 走这边……”

梁禛一愣,回过神来,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呵呵一笑,“想起来了,这里还得靠韵儿做主呢……”

两主一仆急急地在石阵中穿梭,每穿过一个阵门,梁禛心中便雀跃一分,直到眼前出现了那柄最大的石剑,已经到中宫位了……四周静得出奇,空气中隐隐有杀气涌动。

梁禛顿住了脚,将齐韵拉至身后,身后靠着那柄巨大的石剑,他的喉间发出呵呵的低笑,“到了便现身,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与我一决高下!”

齐韵愕然,她扯紧了梁禛的胳膊,抱在怀里,瞪大眼睛看见自中宫位四周变戏法般地钻出一圈黑衣护卫,他们手握劲弩,高踞巨石之上,手中弓-弩直指梁禛。箭头寒光幽幽,黑衣护卫鹰视狼顾,在暗夜的衬托下,犹如一群饿狼,凶残又冰凉。

原来因梁禛做得隐蔽,安缇亦未及时通风报信,朱成翊并不知晓土司府的变故,还是骆菀青寻梁禛,大动干戈,寻得人尽皆知。吴怀起觉得诡异,便修书一封放了信鸽回濯庄,因梁禛做惯了密探刺杀、偷截情报等活计,为保险起见,吴怀起又遣了自己的兄弟吴怀斌连夜赶回濯庄报信。

待吴怀斌到得濯庄通禀了朱成翊时,朱成翊发现自己果然没能收到吴怀起的密信,而这一日,东苑一院子的婢仆皆睡到近午时,齐韵窝在屋里一天也不肯陪自己用晚膳。在齐韵缓和了与自己的关系回到濯庄后,齐韵还不曾出现过以往那样一天都不出门的情况,朱成翊心中担忧,派了白音前往查探,发现齐韵这一日膳食消耗甚大,不仅不出门还将婢女都撵出了门。

朱成翊心中愤懑,十有八-九就是那梁禛来了,于是傍晚听说齐韵要去庄子门口,他便了然,赶紧让白音点了百余名军士随自己前往石阵中等着。

齐韵心跳如擂鼓,她顾不得害怕,奋力自梁禛身后钻至他胸前。齐韵张开双臂,将梁禛护在自己身后,冲那群黑夜护卫高喊,“翊哥儿!不关禛郎的事,你莫要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