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顶上喉咙口,司铭也不想躺了,他换了个坐姿,冷着眉眼看路远远。
路远远把钱数了三遍,确定钱数没差之后,又用白纸包好,最后拿着一沓子白纸来回打转。
司铭看了一会儿,明白了,路远远现在是想藏钱。
刚才是数钱,数够了就要藏,路远远这性子是属仓鼠的,有什么东西都要找地方塞起来。
路远远大概藏哪儿都不放心,在短暂的寻找之后,突然直起身,向司铭的方向走过来。
司铭的脸色还没好转过来——现在知道来找他了?他还不抱了呢。
谁知道路远远也不来找他抱的,而是围着他的床转了两圈,最后蹲下身,悄悄的掀起了他的床角被单。
司铭的床铺正对着窗口,路远远蹲下的时候,阳关打在他的后背上,灿灿的阳光将他的背打成脂润的一片,再往上看,路远远正认认真真的把钱藏在了他的被单之下。
说起来,路远远这双眼睛也是“薛定谔的眼”,他看不见的时候面前站个人都能直愣愣的撞上去,想看见的时候还知道把被单压一压,一副根本没被翻过的样子。
司铭都看笑了,路远远把钱放在自己哪里不放心,放到他这里反倒放心了。
藏完钱后的路远远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了,小腰一拧就要回自己床上睡,司铭看的冷笑一声,手臂一捞把人揽着腰直接拖回来了。
小崽子,撩拨完就跑?
路远远被拖回来的时候还是一脸呆滞,直到司铭躺下,把他摁倒床上,找了个熟悉的姿势抱住他后,他自己动了动腿,窝在司铭怀里就闭了眼,睡着了。
由此可见,路远远睡觉是真不挑地方,自己床上是睡,别人床上也是睡,反正气的磨牙吮血的人也不是他,等他睡醒了起来,照样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绵羊一个。
反倒是司铭火烧火燎了一个中午,都是被那三千块钱给气的。
想不到有朝一日,他司二少居然排在了三千块钱的后面!
而始作俑者睡得无知无觉,嫌被子不够多还跟司铭抢被,被司铭隔着被子拍了一下,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睡。
路远远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下课,他睡得太久了点,醒来时已经要迟到了,他还没意识到时间,在床上拧着身子蹭了两下,突然觉得床铺触感有点不对,他迷蒙的一睁眼,发现自己果然又跑到司铭的床上了。
而且司铭还不在宿舍里,他一个人躺在司铭的床上。
路远远又懵了一会儿,然后飞快从司铭床上爬起来,跑回自己的床上坐着,微凉的被窝让他混沌的脑袋清醒了些,他挠了挠头,被迫接受了自己又一次爬了司铭的床的事实。
他这几次醒过来,都是在司铭的床上,幸好司铭不在,不然他都不知道如何跟司铭解释。
直到门外司铭穿戴整齐的进来,敲了敲门,说“再不起来要迟到了”,路远远才受惊了似得跳起来,手忙脚乱的开始穿衣服。
看得出来,路远远十分适应宿舍生活,因为他对“当着别人的面儿穿衣服”这件事习以为常,哪怕司铭的眼神都要在他身上烧出一个洞来,他还是毫无察觉的套上他的袜子。
穿好衣服后,路远远急匆匆的往外冲,又在冲出宿舍的瞬间折返回去,在自己的包里翻翻找找。
“找什么呢?”司铭等了片刻后问他。
“泳帽。”路远远翻了半天,翻出来了个帽子在自己头顶上比划:“今天下午是游泳课。”
路远远不会游泳,以前也没游过,所以对这些十分期待,听说过茂盛高中真的上泳课之后就斥巨资买了泳裤泳帽。
路远远翻东西的时候司铭就在一旁看着,他以前没去游过泳,今天被路远远一提醒,才记起来下午的课是游泳课。
一提到游泳课,司铭的眉头蹙的比之前去食堂的时候还要深。
比起来粗糙且难以下咽的食材来说,和别人泡在一个池子里更让司铭难以接受,前者好歹是他自己的筷子和碗,再怎么难吃他也能忍,后者可是跟别人的毛发、皮屑一起泡着,司铭越想,脸色越来越难看。
但路远远浑然不觉,甚至十分期待,也因为他十分期待,所以司铭几次到嘴边的“不如周末去我家游泳”又都吞了回去。
茂盛学院的游泳馆建造的很有艺术感,采用的是黑底白线的瓷砖和星空设计感的吊顶,并且走廊里用的都是冷灯光,外面是炎炎烈日的大白天,里面是冷风吹着的游泳馆,一进门来,路远远身上沾着的暑气立刻就降下来了。
游泳馆先是分为男区和女区两个大区,再分出来六个小学初中高中部,毕竟这些小孩子打小就知道谈恋爱,初中就知道亲嘴,正处于对异性好奇的时候,所以泳池一直都是分开来的,泳课的老师也都是按性别区分的。
上游泳课跟上体育课没什么区别,都是一群人先进来,然后找到更衣室换衣服,再到指定地点去锻炼。
他们来的点儿算晚的了,泳池的人已经很多了,而且泳课是四个班一起上,所以足有一百来个学生聚在更衣室里,吵吵闹闹的嚷嚷。
在更衣室门口还有专门卖泳衣泳帽的,显然是给那些没带泳衣的孩子们准备的,司铭在泳裤面前伫立良久,最后买了最大的那一套,然后跟路远远进了更衣室。
更衣室很大,大概有二百来平,一眼望去全是柜子,柜子和柜子堆积成了一个个开了口的长方形,大概是因为是连着泳池的,所以这更衣室里的空气都显得湿哒哒的,路远远不认路,一直跟着司铭走,更衣室的灯是浅白色的,把人的脸照的发白,更衬得司铭脸色难看。
更衣室里面一大堆人聚在一起换衣服,司铭只瞥了一眼就匆匆的闭上了眼,一路拉着路远远走到了最偏僻、最里面的一间柜子前,背对着路远远解扣子,顺便让路远远换衣服。
路远远利落的把自己扒了个溜干净,然后穿上了泳裤,再把泳帽扣上,他本来就身体纤细又显的嫩,穿上黑色的泳裤,又显得人很白,他们没买拖鞋,所以换下鞋后,路远远就蹲坐在了长椅上,抱着膝盖看司铭。
司铭正在解扣子。
他解的很慢,衣服脱下来后在手里叠好,然后在柜子前顿了几秒,缓缓地放了进去。
路远远看他叠衣服的时候,从他的动作中读出了一股子抗拒来。
但那时候路远远还不懂司铭为什么抗拒,他眨巴着眼看着,直到司铭转过身来,伸手把他的脑袋扒拉到了另一个方向,等司铭再伸手把他的脑袋扒拉回来的时候,司铭已经换好了泳裤了,他一只手提着泳帽,回过头看路远远,用眼神示意路远远跟上。
司铭也没买鞋,赤脚踩在地上。
路远远后知后觉的记起了司铭背后的纹身,他才刚想到“老师看到纹身会说司铭吗”,就看到司铭已经出了更衣室的门。
更衣室有两道门,一道是进来的,一道是通往游泳池里的,进去之后先是一个浴室,有人在里面洗澡,路远远多瞟了一眼,就被司铭拉着手腕一路拖着出了浴室,进了游泳池。
游泳池的棚顶很高,灯光很亮,他跟司铭离得又近,近到路远远能看见司铭身上的每一处肌肤纹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