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锦的嗓子干涩得厉害,眼睛一点点模糊了:“为什么?就因为我说我不想三魂七魄都被锁在杨家,你就……”
蒋慕渊还是颔首:“是。”
眼泪噙不住了,溢出眼角,顾云锦的双手覆在蒋慕渊的手上,心里跟针扎一样:“那是我的妄言啊……你等了我多久,因为我临死前的妄言,你独自叫它锁了多久……”
顾云锦的眼泪不住往下落。
蒋慕渊不图她什么,不要她的回报,他的喜欢、他的执着,都是他自己一个人的情感。
所有的心思都被他掩藏起来,没有透露给她一分一毫,而她却在毫无所知的时候,说了那么一些话。
当时并非是意有所指,她哪怕病入膏肓,也不会暗示蒋慕渊什么,她没有那么大的脸,也没有那么多的心眼。
那句句都是一个将死之人的苦恼和不甘罢了,她只是肆意宣泄着最后的脾气,却因为那几句妄言,让蒋慕渊……
顾云锦自认前世走得还算痛快。
从白云观回来之后,躺了两三天,两脚一蹬,两眼一闭,一切都结束了。
哪怕睁开眼后回到了兰苑,于她而言,那次对白也仅仅过去几日。
可蒋慕渊不一样,他必定比她活得长久,那么多的日日夜夜,他是如此走过的?
只凭着一份思念和一把锁,去追忆一个早就死了的人。
而且那个早亡之人,根本不知道他的情,他们甚至都不算熟悉。
漫长的岁月之后,蒋慕渊再次在侍郎府的水边远远看到她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是如她梦中所见的关切和担忧吗?
那双眼睛,她还记得。
蒋慕渊的指腹轻柔擦着顾云锦的眼角,替她抹去湿漉漉的泪珠,额头抵住了她的额头:“可我终究还是拿它锁住了你。”
顾云锦的呼吸一窒。
口中的梅子糖化了大半,露出中央的梅子来,那股子酸涩味道更浓些。
蒋慕渊的眸子沉沉,眼底却一片清澈,他的感情亦如此。
“一见钟情,”蒋慕渊轻笑,“那年清水寺避雨的你,好看得像一幅画,落在心里就忘不了了。
可惜,彼时你已经定亲,若不然,我一定说服父母、登门求娶。
我迟了一步,也不想坏你亲上加亲的姻缘,后来每每回忆,都万分遗憾,便是抢亲也该把你抢回来。
哪怕叫你恨我……
你心软,只要我待你好,再叫你看穿了杨家人的面目,你慢慢就会向着我,不会跟我计较抢亲了。
我旁的不一定会,哄你的本事自认还是有的……”
顾云锦哭着哭着就笑出来了。
一见钟情,多么美好,只是从前的她一点都不懂罢了。
她家小公爷呀,怎么能把那么伤心的事儿,愣是将她说得破涕而笑了呢?
可不就是如他所言,他会哄她,知道她的软肋她的七寸,一哄一个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