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萧夜心去拜会付平时,发现那草庐的门关得死死,这情况和上回杨广到访时一模一样。
萧玚原要去叩门,却被萧夜心拦了下来,道:“咱们去旁边坐一会儿。”
付平说山中近来常有雨水,昨夜里确实下了一回,所以今天萧夜心特意和萧玚带着凳子和伞上山。此时不见付平开门,他们便在草庐外的一棵树下坐着等候。
萧玚见有虫子飞来飞去,他挥着手臂问道:“姐,我们真的要在这里等?”
“这里好歹有个树荫,不然你去太阳下等?”萧夜心笑道。
萧玚无奈,继续挥赶飞虫。没一会儿的功夫,他挥得双臂发酸,便垂头丧气地向后一靠,一派生无可恋的神情。
萧夜心随意看着周围的风景,看来还算惬意。
等得有些无聊,萧玚随手摘了身边的草做起了草编。萧夜心看他编得好玩,遂跟着做起来打发时间,姐弟俩倒像是来郊游玩耍的,不似求访付平。
这个季节的天儿已有炎热趋势,虽在树荫下坐着,没多久萧夜心便觉得有些热,她又跟萧玚玩闹了一阵儿,身子更有些乏了。
萧玚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道:“靠着我睡一会儿,要是付先生出来了,我马上叫你。”
萧夜心不推辞,靠着萧玚便合眼小憩起来,不是还有细微的风扑在脸上,她睁眼去看,居然是萧玚用手掌在为她扇风。
萧夜心按下萧玚的手,道:“消停会儿,你这样我睡不着。”
萧玚乖乖地坐好,萧夜心就这样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萧夜心醒了,她发现萧玚靠着身后的树干睡着了,她笑了笑,赶走了在萧玚身边飞舞的虫子。
萧夜心看着刚才做的草编蚱蜢,穷极无聊就又玩了起来。
一旁的萧玚在不知不觉里睡了过去,还做了个梦。梦见他们在江陵的住处发了打水,房屋都被冲垮了,兄弟姐妹们也都在洪水中被冲散了。他置身于洪涛中随波逐流,连呼喊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因为只要他一张口,洪水便会灌入他的嘴里,吃得他满嘴泥沙。
萧玚正是在这种慌张中醒来的,动作做得太大,他直接从凳子上翻了下来,把身边那两只草编蚱蜢都压扁了,还弄翻了一个不知哪来的香炉。而他此时才发现,萧夜心不见了。
“姐!”萧玚开始大喊,“姐,你在哪儿?姐!”
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萧玚开始急了,直接冲去了草庐想要找付平询问帮忙,谁知萧夜心恰好从草庐里出来。
萧玚顿时喜出望外,跑去萧夜心身边,道:“姐!你一声不吭地就走了,吓死我了。”
“我哪舍得丢下你,只是看你睡得香,周围虫子又多,便向付先生讨了驱虫的香草帮你烧上,否则这会儿你大概满脸包了。”萧夜心道,“还不快谢谢付先生。”
“不必。”付平的回应依旧冷淡,但对萧夜心就好上一些,道,“王妃厚爱,付平消瘦不起,自知才疏学浅,当不得晋王的入幕之宾……”
“啊呸。”萧玚突然打断了付平的话。
“无礼。”萧夜心责怪道。
萧玚涎笑道:“我这是刚在梦里吃了满嘴泥沙,就算醒了还觉得嘴巴难受,付先生,可否借庐中清水一用。”
付平指着一旁的水缸,道:“自便。”
萧玚跑去水缸便,用手舀了清水漱口,顿觉畅快,再回到萧夜心身边时,道:“姐,你不知道,我刚梦见咱们在江陵的房子被打水冲了,那情况老惨了。当时每年花在治理水患上的银子就不知多少,可年年治,年年还是被水淹,我这都是被淹出来的阴影,现在连做梦都是。”
“那都是以前,你去了大兴,来了江南,可曾淹过你?”萧夜心问道。
“还说呢,去年也不知是谁在半道就被大雨堵了,我可听说,那地方险些就真闹出山洪了。还有这江南,不也是一到汛期就人人自危?你又不是没见着那些百姓的模样,咱们殿下那眉头,一提起治水修路就拧到了一块,怎么散不开呢。”萧玚唉声叹气道,“眼看着今年的汛期又要到了,不知这会儿要拨多少钱治水,又要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
萧玚说着却被萧夜心往草庐外面推,他在跑去树下,将那只被打翻的香炉和被压扁的草蚱蜢拾起来,将香炉还给付平道谢,再将草蚱蜢塞给萧夜心,道:“我饿了,咱们赶紧回去吃东西吧。”
说完,萧玚又跑去树下将那两只凳子拿起,呲溜一声就往山下跑。
萧夜心匆匆向付平告辞后立刻去追萧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