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乌黑的眸子闪亮,那兴致勃勃的模样,好想商量着做坏事的小孩子,天真又无畏。
她可知道,单单这句话,就够诛骆家九族了。
姜嵃生平第一次后悔,没有听她的话屏退左右。
除了姜嵃身边的侍卫,周围的宫女太监全都瑟瑟发抖,差点当场跪下。
姜嵃抬手,身后的侍卫会意,悄悄退了出去。
他依旧温和又冷淡,道:“皇后娘娘可是在与臣开玩笑?”
念念摇头,“我是说真的呀。七皇叔今年刚好而立之年了吧,却还没有娶王妃,不如等我们废了姜宇平,七皇叔来当皇帝,我嫁给你继续当皇后,怎么样?”
姜嵃问:“为何?皇后娘娘的后位不是坐得很安稳么?”
念念皱了皱鼻子,嫌弃道:“姜宇平整天和后宫其他嫔妃厮混,我这个皇后早晚要被他废了,与其等他废我,不如我先废他。”
姜嵃低低的笑了一声:“皇后娘娘说笑了,陛下仰仗骆家,怎会轻易废后?往后这种话切勿再说,否则会引来杀身之祸。”
念念有些失望,“这么说,皇叔是不愿意和我合作了?”
姜嵃只道:“这次臣就替皇后娘娘清理了嘴杂的人,若是再有下次,可就没人替您善后了。告辞。”
他话音刚落,一队侍卫就冲了进来,最后两个撩开门帘,他弯腰踏入风雪中。
“皇后娘娘,臣送您回宫。”
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态度恭敬但坚决的将她请了出去。
念念出去,看着姜嵃的辇车渐渐消失在白茫茫的天地间。
好气呀,念念不明白,为什么每个碎片的寄主一开始都要故作矜持一段时间呢?明明到最后还是得老老实实跟自己走。
哼,让你再傲两天。
第二天,念念差人告诉姜宇平,说她心情不好,要回家住两天散散心,姜宇平大手一挥,准了。
御书房。
女官为姜宇平斟茶,目光却偷偷去看站在下首的首辅大人。
这位展大人只站在那里,通身的雅致风流就叫人看红了脸。
展文宣今年不过二十八岁,比摄政王还小两岁,却已位极人臣,和摄政王平分秋色。
他并未注意区区一个女官的视线,对姜宇平劝道:“陛下如今羽翼未丰,兵权尚未到手,不可与皇后再生嫌隙,暂时安抚为益。”
姜宇平道:“展卿放心,朕有分寸,等皇后气消了,朕自会去赔罪。只是不是现在,否则以后朕还有何威严?”
展文宣扬眉,想起昨天宫内传来的消息,皇后探视安太妃,在冷宫见了姜嵃,姜嵃走后清理了当时在太妃宫内当值的太监和宫女。
他总觉得,事情怕是有变。
可惜这是后宫之事,不能外臣能提的,得找合适的人给姜宇平分析一下,良贵妃似乎是不错的人选。
次日朝会结束,姜嵃刚进王府,就见管家神色奇怪的上来禀告:“王爷,皇后娘娘来了。”
姜嵃眉心微蹙,这丫头,到底想要做什么。
虽然骆彤已经结婚三年了,但才十九岁,在姜嵃眼中还是个小丫头。
尤其是经过昨天,更是加重了这种印象。
车子驶过前院,来到客厅,还没下车他就听见女孩娇嗲的嗓音,“……这颗不行,不够圆,再挑……”
撩开车帘,他下车,绕过回廊,一眼就看到坐在院子里的女孩。
昨天大雪,院子里一片素白,院子中央一棵苍劲的大树伫立,树下是汉白玉的小方桌,周围摆着四个石凳。
她坐在石凳上,桌上铺满了红豆,一群侍女小厮在围着在挑豆子。
姜嵃:“……”
这冰天雪地的,她不怕冷吗?
“呀,这颗好,大小刚好合适,也够圆……”
她软软的惊呼一声,把红豆不知道按到了哪儿,接着回眸,看到自己立刻笑了起来。
姜嵃微晃了一下神,笑容明媚,叫人恍惚间以为雪澌冰消,大地春回,连身体都似乎暖了一些。
她抱着手里的东西嗲嗲的叫了一声“皇叔”。
“皇后娘娘。”
姜嵃走过去微微欠身,权当行礼了。
他目光落到她手上,是一枚雪白的骰子,用雪捏得四四方方,上面嵌着红豆,颗颗圆润,大小匀称,还挺精致。
可惜那双手却被冻得通红,看着有些刺眼。
念念举起手里的东西,软软道:“皇叔,送给你。”
姜嵃当然知道那句话,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他刚想拒绝,念念就又笑嘻嘻的接道:“不许拒绝哦,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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