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姑娘说这花是今年的最后一季了,天气再冷些,全部被冻死,来年是否还有,全看缘分。”
确实,春堇花的花期比别的花要久,而且它极有灵性,不是随便一块地都能栽培出来,想必碟夜当初留在这村子里,也是看花在这村子里开的兴盛才留下。
“您就一个人住在这吗?”
光线之下,老奶奶的脸暗淡了许多,开口到
“我家老头前几年病死了,小子”
似提到她的伤心处,她说到儿子时,干涩的眼角流下一滴眼泪
“前些年,玄国与通朝交战,我家小子战死了,如果没死,早已娶媳妇生子了。”
她叹了口气,那滴泪在她的眼角很快融入皮肤之中消失不见。
六兮心中也是感慨,两国交锋,受伤害最大的便是这些平民百姓,她爹当年一直没有进攻玄国,采取怀柔政策,一年拖一年,便是顾虑这些。但是寅肃不同,寅肃是长痛不如短痛,迟早要发生的事情,一刀切下去彻底解决。
她小心翼翼的问
“那么你恨通朝吗?恨通朝让你们失去了玄国,失去了家人?”
老奶奶没有回答,只是低头一心的编织那花篮。
想必是恨的吧?对于普通百姓来讲,她们并不关心这国土属于谁,她们只关心自己的家人是否平安。
想到这,六兮有些愧疚,放下茶杯,蹲在老奶奶的身侧,帮她一起编,简陋的屋子里,全是熟悉的春堇花的香味,让人感觉暖暖的。
到了下午,六兮才起身去碟夜的医堂门口等着,怕她提前回来。
这一等,又是几个时辰过去,风吹的她全身都凉了,冷的她直打寒颤,直到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她才隐约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从远而近的走来。
是碟夜,即使看不清面容,她依然是一眼就看出那是碟夜。
她眼眶发热,一句话未说,只看着眼前越走越近的人。
碟夜亦是看到了她,愣愣站在她的前面,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她的眼中亦是有一份沉淀的情感在里面浮动。
千言万语也抵不过彼此一个心神领会。
她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南边那个小城,一起历经生死共同生活了三四年,而六兮当时是不告而别,连声再见都没来得及跟她说一句,从此两人音信全无。
此时再见,千言万语却说不出一句话。
碟夜开了院子的门,先开口道
“进来吧,外边太冷。”
六兮这才进去。
医堂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碟夜忙着放下今天采摘的药材,又忙不迭的去生炉子供暖气。
六兮拉着她的手
“先别忙,我们好好说会儿话。”
“不急,你先暖和一下。”
碟夜似知道她的目的,所以并不着急,六兮只得作罢。
看着碟夜在一旁忙进忙出的熟悉身影,像极了当年在南边小城时的样子,只是身旁少了也烈,少了麒儿。
“麒儿很想你。”
碟夜的身子顿了顿
“他还好吗?”
“他入了宫,皇上很疼他。”
“麒儿是个招人疼的孩子。”
麒儿是碟夜一手带大的,感情自是非常亲厚,只是她此时压制着并不表露出来。
她的一通忙活儿,炉子点着,屋子里顿时暖暖的,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碟夜终于安静的坐到了六兮的身边
“你怎么来了?”
“碟夜,跟我回宫吧。”六兮握住碟夜的手,言辞恳切。
碟夜低下眼眸轻轻的摇了摇头
“少主在哪,我就在哪。”
“可是也烈已经”
“不,他在这里,他一直守着玄国的疆土。”
碟夜说完站了起来,示意六兮跟她去另外一间屋子。
那是医堂后面的一个别院,跟医堂的简陋比起来,这个别院显得精致多了。
开了别院的那间屋子,其实是一个正堂,门一开,竟是满眼的烛光,燃着暖黄的光芒,而正中央摆着也烈的一副肖像,他的周边全是烛光。
一时间,六兮有些恍惚,影影绰绰之中,仿佛是在现代,在拉萨,无玄大师平日做功课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