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汉皇帝面前会——且敢——如此直率的,满打满算还真只娇娇翁主一个。
‘算啦,算啦,当初那个陈午也的确过分!’
皇帝舅舅伸手,摸摸娇娇侄女的头,唠唠叨叨地叮咛着,以后这类想法千万别在旁人面前表露出来——在这个以孝为本、上至公卿将相下至贩夫走卒谁都动不动大谈孝道的国度,会成为万矢之的滴。
“唯唯。”
阿娇还是很听舅舅话的,立刻表示除了对皇帝舅舅和太后祖母,她一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总之,不说心里话就是啦~(≧▽≦)/~啦啦啦。
‘哎,惯得……’
天子呵呵笑着,转了一圈,又把话题扯回公主们的私生活。
已婚的公主如果夫妻关系不佳,因为政治上或儿女上的考虑,通常不会离异,更多是选择夫妻俩各找各的乐子,各过各的日子。对男方,就是纳妾;女方,就是私夫。
‘私夫?私夫?!!难道平日所见的和睦夫妻……都是装的?’
阿娇翁主第一次意识到,她一直自以为了解的身边人和身边事竟然有完全不同于表面的第二种面目,不禁暗暗心惊了:“阿大,诸公主蓄养私夫……此……尽人皆知?”
“阿娇,阿娇……陈乃稚子也!”
天子哈哈一乐,其实,公主们有情人有什么奇怪?别说寡居或者夫妻感情不好的公主了,就是丈夫健在、夫妇感情貌似融洽的公主都保不住有地下情郎,比如朱虚公主。
“朱、朱……虚?”
阿娇这下是真的吃惊了,小嘴都一时忘记合拢——朱虚公主就是石长公主,平日听母亲讲,石长公主和她的丈夫感情相当不错!天啊,竟然石长公主也有情人??(⊙_⊙)?真是太出人意料啦!
“有!”
皇帝陛下一口咬定,笑得象只老狐狸一样。
别说朱虚公主了,就是公主中辈分最高、最德高望重的万年公主也一直有情人。甚至天子陛下森森地认为,万年公主最宠爱的幼子马节马子良——就是现在管少府的那个,阿娇也很熟悉的,时不时会碰上——根本不是其法定丈夫的骨肉,而是与情郎生的爱情结晶。
‘城南的大长公主……幼子?马少府??真的吗?!’
娇娇翁主瞠目结舌,今天得到的信息真是太颠覆了——在她平常能看到的浮光掠影之下,到底藏了多少光怪陆离的真相?
天子似乎觉得今天的震撼教育还不够,又加了一句:其实,这一切真的没什么。大汉是接过了大秦的江山;而从秦朝、先秦甚至春秋战国开始,华夏族的公主们就有私蓄情郎的习惯。
阿娇有头晕目眩之感。
成年人的世界,
果然……好复杂好纷乱啊!
而自己,
果然……好傻好天真!!
大汉天子说了那么多,只为引导出一个论点:比较之下,馆陶长公主的行为实在称不上离经叛道。阿娇完全不必如此大惊小怪,应该妥妥地接受才是!
默默无语地跪坐在方形坐榻上,良久,阿娇翁主才回过神来,才呐呐地抱怨:既然其她公主都是如此,她做女儿的自然没立场反对母亲享受应有的福利——但素,结婚?有这个必要吗?
有男朋友和正式再婚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好吧?
她实在不明白,以母亲这样的身份地位,要丈夫有什么用——以前的亏还没吃够嘛?
天子觉得很有矫正侄女错误想法的必要:“夫婿者,家之梁柱也。以其所得,供养妻儿。”
娇娇翁主听了,轻轻一笑,歪着脑袋闲闲地问她家皇帝舅舅:“阿大……将收回阿母之封邑邪?”
‘没有的事!’
否认完,皇帝才意识到侄女在指什么。想想也是,有采邑的收入在,馆陶长公主还真用不着丈夫养。
虚咳两声,大汉天子马上搬出作为丈夫的第二项用途:“夫婿者,可保家卫国。”
一个家庭就好象一个国家一样,必须有足够的武力保证,否则,不会有安宁的好日子过。
“阿大……”
阿娇很无语地看着皇帝舅舅,话说,当她的母亲——皇帝陛下唯一的同胞姐姐——需要靠丈夫亲自亲为才能保证安全的时候,大汉帝国都成什么样了??
“哦……嗯嗯,”
皇帝想想,也有些心虚。还真是,每一个公主出嫁之时皇家都会配备武装侍卫队予以保护。需要丈夫挽胳膊上阵的时候,估计是外族大举入侵,兵临城下,该打‘长安保卫战’了。
“唉!”
娇娇翁主优雅地叹了口气,所以,她才无法理解啊!
干嘛结婚啊?
干嘛结婚啊?
干嘛??图啥?!!
而对阿娇而言,生活里突然多出一个陌生人,还是名分上的‘父’——继父,也算父——各种古怪,各种不适,想想就感到膈应,浑身都不舒服。
但是,还有情感需求呢。
天子屁颠颠地向侄女灌输,人嘛,总有遭遇挫折、情绪低落的阶段,这种时候,丈夫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陪伴,安慰,照顾,修复创伤,振作精神……
“阿母有阿娇,诸兄,”
娇娇翁主撅着小嘴,一脸坚定地告诉皇帝舅舅——她和她的哥哥们,会永远站在母亲一边滴。她家阿母,永远不用担心没人陪伴,没人安慰,没人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