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试了一次又一次,
可也抓不住,怎么努力都抓不住!
“哎!”
锦被,滑落到地上,
拉扯到缀满贝片和翠叶的脚踏垫子边沿,发出一串轻轻的‘叮叮’声。
陈娇推开枕头,一个翻身,仰头望顶上悬挂的玉璧。昏黄的光线中,淡黄色玉璧上雕刻的吉祥云纹透着晶莹的玉质,显得格外温润。
‘昊天上帝呀!这是本月第几次梦到他了……’
娇娇翁主揉一揉眼睛,毫不意外地发现自己睡意全无。
然而,和前几度梦见箫郎后的郁闷酸涩相比,今夜的心情分外有所不同。
‘为什么二哥老是打听不到消息?在长安城找人,就真这么难?’
阿娇不想抱怨的,真的不想抱怨;二哥和自己非常非常要好,而且,二哥也非常非常忙碌。瞧她那位新二嫂,又是要准备生孩子,又是要盖新房子新楼阁;况且,宫里又经常找他。
——只是,次兄这回的表现实在令阿娇失望透了。要知道,原先隆虑侯陈蟜在阿娇心中的地位仅仅次于皇帝舅舅之后——属于‘无所不能’级别的。
“阿娇,诚……纯挚之稚子尔!”
“阿娇,诚……纯挚之稚子尔!”
“阿娇,诚……纯挚之稚子尔!”
……
表兄胶东王刘彻的评语,一次又一次回响在耳边。
雕梁上,圆形的玉璧轻轻晃动着。
阿娇捏起拳头,捶捶自己的太阳穴:‘别想,别想……不能老沉浸在这些不着边际……我都落后咯!’
“哎呀!”
回想白天在胶东王官邸和表兄的对话,然后,娇娇翁主不无懊恼地发现:在同一辈人中,她不知不觉间竟然边缘化了!
圈子,
圈子,
圈子!
贾夫人派刘胜去向胶东王打探情况,证明刘彻是王美人一系的中心人物;
而刘胜被母亲兄长予以如此重任,反过来证明了中山王表哥身属金华舍圈子的决策层。
幅员万里的汉帝国,皇帝舅舅一言九鼎,至高无上;而占汉庭一半之重的长乐宫,皇太后祖母说了算。长公主官邸如果算一个大圈子,那么,母亲馆陶长公主毋庸置疑是这个圈子的最高领导。对于长公主官邸,表姐刘姱固然只是从属地位;但在西跨院加刘静加孟姜这个小圈中,长嫂却稳居高位。同理,进门不久的二嫂栾氏亦然。
那么,她阿娇的圈子呢?
人生由一个个或彼此重叠或相互交叉的圈子构成。每个人都在各自数目不同的圈子中占据一定的位置,有时是主导,有时是辅助,有时……则是陪衬。
而她阿娇,貌似……似乎……竟然……
是的,
皇帝舅舅疼她,非常非常疼她,平时指教照顾,有求必应——但天子舅爹只会和重臣们讨论军国大事,而她阿娇,最多是旁听的份儿;
祖母窦太后宠她,绝对绝对宠她,爱如珠宝,无微不至——但祖母从不会和她商量宫廷内务;
母亲和兄长们都关心她爱护她,视她如掌上明珠——但家里的要紧大事,却从不和她说。
在无论哪个圈子中,都处在附属的位置?!
不重要?或者虽然重要,却既不紧要也不关键!?
这,真是个——令人不堪忍受的状态。
‘砰!’
馆陶翁主的米分拳敲向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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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陶翁主陈娇是个遵守承诺的人,
既然答应了二哥不单独行动,就不会偷鸡摸狗似地溜出家门。不过,如果哥哥恰巧没在家呢,就不能怪她擅自行动了吧?
隆虑侯当然不在家!
阿娇翁主打的好主意。前一天下午就打听清楚了二哥的行程安排:陈二公子今天要陪夫人却别院散散心,一大早就出发了。栾夫人从娘家陪来的别院地方很大,景致不错,足够夫妻俩呆上一整天的——栾将军家可是出了血本。
至于另一个兄长堂邑侯太子陈须,娇娇翁主选择暂时性忽略。太子须脾气好得没话说,随便撒个娇怎么都能糊弄过去。
可惜,事情的发展总是不能尽如人意。
陈二公子虽不在,他的首席家臣却还留着。忠诚的师爷说什么也不同意娇贵翁主只带侍女或者家仆出游,死活将隆虑侯侍卫队中的武士塞了进来——不收不行,谋士说了,翁主不合作的话,他立马派人把君侯请回来。
于是,待娇娇翁主正式出门的时候,
后面还是多了三条尾巴——老谋士一只,中年侍卫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