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郊外——
马队从驰出京都城门到现在,足足半个多时辰了;可还没到达近郊的目的地。
江都王刘非策马打队伍头奔到队伍尾,折回来,又回到队伍前部;靠近亲兄刘馀的坐骑,老大的不耐烦:“阿兄,皇父……”
“阿非!”鲁王刘馀摇摇手中的马鞭,用眼神止住弟弟的牢骚。
刘非不高兴地撇撇嘴,控制马匹与兄长的乌骓马同速,差不多成并肩。
可惜没过多久,江都王终究耐不住性子,嘀嘀咕咕了——哪有这样的?就为她一个,两百多号人在这大太阳底下慢腾腾地骑马‘漫’步?!
馆陶翁主没意识到,她在不知不觉之间拖了整个队伍的后腿。
由于不会骑马,甚至坐不稳马背。责任心超强的陈须哥哥唯恐人多马杂的环境下宝贝妹妹有个闪失,坚持非让阿娇坐前面与自己同乘不可;不仅如此,陈太子还压制着坐骑只准走路不许跑——而鉴于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一直亲切地微笑着默许,别的人即便有所不满,也只能摸摸鼻子,识相地随着慢慢儿慢慢儿‘哒’‘哒哒’。
鲁王勾勾嘴角,在马背上直起身子,望望弟弟抱怨的对象,
一脸古怪地瞥瞥刘非,摇摇头,纳罕不已:‘老弟对女孩的态度,还真是……另类啊!怪不得江都王宫中妻妾成行,子嗣却那么单薄……’
就大汉鲁王刘馀看来,如果世间的麻烦源皆是如此——有着乌云般的秀发,姣洁如白玉的肌肤,桃花瓣也似的面颊,蜜糖样甜美的笑容——就是再多添些个烦恼,又如何?
显然,江都王刘非在思想上相当特立独行。他的兄兄弟弟们可没他那种念头,个个围着娇娇表妹绕前绕后的,不亦乐乎。
“哒哒……”
“哒哒哒哒……”
急骤的马蹄声从背后的京城方向追过来,追过来……越来越近;然后,减慢,减慢。
护卫天子的汉军自动进入警戒状态。
居后的人马中有骑士出列,迎上去询问。
不多久,消息传到前队:“禀陛下,乃胶东王。”
当朝天子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依旧不紧不慢地前行。
刘彻来到父亲后面半步的距离,在马背上躬身行礼:“皇父……”
“哦,阿彻呀!”皇帝微微颔首,不经意地挥挥手,示意第十号儿子随意随意。
胶东王应一声,催着马一边与半圈兄弟见礼,一边试图挤到陈表妹近前。
很难!
情况——不容乐观。
阿娇右侧有胶西王刘端和赵王刘彭祖;左边是中山王刘胜;后边,姨母王夫人的两个儿子刘越刘寄;前面……前面倒是空着!
‘问题是,问题是……’刘彻恼恼地扒扒头发,问题是陈须带着阿娇紧随皇帝——他做儿子的,总不能超到父皇前头去!
“阿娇,阿娇……”
隔着一堆同父异母的兄兄弟弟,刘彻这个招呼打得颇为辛苦。
翁主表妹听到了,伸长胳膊,娇笑着冲刘彻表哥挥挥——大幅度动作造成重心偏移,身子一滑。
几张嘴冒出同样的惊叫:“阿娇!”
“阿娇!!”堂邑太子猛收拢手臂,圈紧妹妹,低吼着警告小心点——从马上摔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抱歉地扫大家一眼,米分红的小舌头吐吐,阿娇垂低头乖乖听话。
~·~流眄睇~·~
~·~俏皮样~·~
~·~如沐春风~·~
刘彻感觉之前因疾马奔驰引起的燥热感,至此,尽消。
拍拍马脖,胶东王溜溜达达停在圈子的外围,安安心心打着他的小算盘——不急不急啦,反正到小猎场还有段行程;机会嘛,有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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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宫·内宅——
站在庭院中央看女儿的主屋……
半掩的门外,是空荡荡空荡荡的走廊。
条侯周亚夫一张脸板得和铁板差不多——刚才走进来的途中,遇到那么些个侍从和杂役;他就不信了,其中没人向女儿报信?!
这般的冷清,是什么意思??
等了好一会儿,才听拉门响。
就见姗姗迟到的孺人周氏携几名侍女与宦官出现在门口,缓步下了台阶,对着父亲微微一弯腰:“太尉……”
周亚夫的眉心一跳,恼火地瞪着女儿。
直面能让万千沙场将士两股颤颤的愤怒表情,周孺人两手交握于前,怡然而立,仿佛——无知无觉。
“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