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2 / 2)

未央金屋赋 唐棣之华 2324 字 6小时前

跪到女主人背后,阿芹轻轻按刘姱的肩膀……

入耳,沙沙的话音,尽是曲阜乡下的方言:“这个大郎啊,从出生起就三天两头生病,药汤喝得比奶汁还多。长公主不会喜欢……病弱小孩……”

王主姱侧脸,淡淡瞟心腹侍女一眼。

“哦!婢女无状……”自知失言,阿芹俯在席上行个礼,坐直了接着说:“翁主娇乃长公主亲出,遭遇意外才变得多病,长公主自然格外疼爱。大郎可没法相比啊!毕竟是男孩子,体弱多病成那样,将来能做什么?废物一个……”

手的触摸下,梁国嫡王女的肩依旧绷得紧紧。

‘哎!那个刘静的儿子却能吃会睡,一次病都没生过!’阿芹肚子里埋怨两句,继续给女主人揉肩膀:“王主呐,长公主今天将米分盒退回,可见恼了。”

刘跨的身子松下来些……

听提及米分盒,梁王主很快联想到同时送来的鹿腿,用同样的曲阜方言问道:“阿芹,鹿肉备下没有?现在腌了,到太子回家,正好能烤两块尝尝鲜。”

“婢女一听是鹿肉,当时就让交给庖厨去腌制。太子喜欢鹿肉,怎敢忘呀,王主!”阿芹瞧着自家王主,一脸的打趣。

刘姱不以为意,还不忘进叮咛叮咛细节:“记得一定提醒庖厨,用葱汁,别用葱段。从兄最不喜欢‘葱’了!”

刘姱忍笑,动作夸张地行礼受命,“唯唯,唯唯!”

捏好肩,阿芹动手拆去女主人头上绑发髻的黑线:“芹之前就看刘静这人不简单。瞧她,寻个机会就越过王主,去讨好长公主!香奴精通制米分这事一直藏着掖着,这些年半点风都不漏。”

“竟然还乘王主不在,亲献鱼羹?!”想起这段时间阿五那鬼丫头的炫耀,西跨院的首席侍女就想磨牙:“好在,刘静这回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王主姱听到最后一句,禁不住一乐,可须臾就敛去笑意:“阿芹,你说姑姑为何退米分盒给刘静?”

“王主?”侍女握长发的手一停,没明白。

“我之意,以前姑姑但凡有什么,尽数交给我处理,从不与刘静打交道。但这次……”梁王主姱蹙起眉,若有所忧:“阿娇擦米分引这个发那个,多少回了;很难说就一定是脂米分的原因……”

“阿芹,你说……” 梁王女扭脸,看向贴心侍女:“姑姑是否对刘静还是存了好感?”

‘长公主对刘静有了好感?!昊天上帝,千万不能那样!’压制住心中的惊惧,阿芹手上梳头的动作一停都不停:“王主多虑啦!刘静之父刘戊当年起兵反叛,想要打到长安来篡位啊!”

“试想呀,如果刘戊老贼得逞,皇帝、太后还有长公主会遭遇什么?”阿芹越说越觉得自己所想有理:“长公主如何会对叛王之女产生好感?”

‘对头,伯父若没了帝位,姑姑还能有什么?恐怕连性命都保不住……’刘姱顿时松快,点了点梳妆匣内一条与裙子颜色相近的发带,让侍女用来绾发:“用这个……看来,我多虑啦!’

松松的晚妆髻梳好了。

侍女捧来青铜镜,王主姱对着镜子正看侧看,满意地点头:“阿芹,琥珀!”

“唯唯,王主。”大侍女放下镜子,遵命往内间取了首饰盒,放在女主人膝前。这一匣子都是琥珀主题的饰物,上下三层铺得满满,从腕链、指环、带钩、佩件到成套的簪钗和发针,样样俱全。

阿芹挑出半套点星发针和一支小巧的琥珀头金簪,一枚一枚错落地点缀在王主姱头发上。

等还差两件就好了,守在外面的侍女此时进来禀告:“王主,太子归……”

“夫君?”梁王主一听,急忙催促侍女:“哎呀,阿芹,速速,速速……”

“唯唯,唯唯……”阿芹赶忙加快速度,尽早完工。

一等首席侍女收手结束,梁王女站起来就往外走;可行至一半,又急匆匆退了回来。

在捧镜前照后照,待确定万无一失、仪容俱美后,王主姱才高高兴兴跑出去迎接自己的丈夫。

☆、第21章 戊寅请托·下

相比芳姿妍丽的妻子,陈须这做丈夫的仪表只能算——差强人意。

堂邑太子几乎是被侍从与族兄架进来的!

看到夫君东倒西歪的步子,还有那扑鼻而来的酒气,王主姱惊怒交加,转头就向丈夫的堂兄弟兴师问罪:“十五郎,此、此乃……何故?”

陈伉抹抹汗,先扶堂弟在位子上坐好,再让两名近侍将两大一小三只漆木匣抬进来,最后才对刘姱王主连声告罪:“王主,曲周侯之佳酿……呵呵,须弟乃盛情难却,盛情难却!”

曲周侯郦寄家的酿酒本事享誉整个长安贵族圈,去他家做客的客人,十之七八会喝醉——这些堂邑太子妃刘姱都知道。

但听说归听说,真见夫婿醉醺醺的模样,梁王主还是恼了!

见尊贵的王主弟媳面色不豫,陈伉情知不宜久留,胡乱拉扯几句,忙不迭袜底抹油——溜了!

梁王主瞪着前者的背影,怒气冲冲。

背后,太子夫婿勉强撑开眼睛,在席上东倒西歪地找老婆:“阿姱,阿姱……”

听到表兄叫,王主姱哪还顾得上陈伉这类甲乙丙丁闲杂人等。刻意忽略掉被酒气引起的不适,刘姱急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丈夫,好不心疼:“夫君,夫君,从兄?!”

“呵,阿姱,阿姱呀!为夫今日……”靠在妻子肩头,陈须开头还笑呵呵的,张嘴才要说话,五官突然扭曲成一团,然后猛地捂住嘴:“呕!”

“呀?!来人,来人!!”刘姱知道这是要吐了,连声让侍女阉侍去拿铜盆和巾子来。

可陈须却连连摇头,不顾妻子的反对挣扎着爬起,摇摇晃晃往净房去。

知晓表兄这是在体贴自己的洁癖,王主姱看着丈夫的身影有点儿好笑,更多的则是窝心:“从兄……”

翻江倒海吐个够,又迅速冲了把热水澡,换上清洁干燥的居家服,陈须这才重新走回妻子的房间。

王主姱殷勤地递上醒酒汤:“从兄,请!”

堂邑太子一扬脖灌下,皱着眉叹口气,搂过妻子嘟嘟哝哝:‘这下好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