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 / 2)

太皇太后盯着她好一会儿。

以前见佟佳氏的身子骨比一般人柔弱,总觉得她身上有股小家子气,说实话,要不是佟佳一族有用,别说皇贵妃,就连贵妃之位她也不许皇帝给他。

听到一阵骚乱声,太皇太后回过神,看到承光门慢慢打开,“咦,噶布喇到了?”

说话间,噶布喇的身形出现在太皇太后眼里,被热的头晕眼花的宫妃兴奋地惊呼一声,有人甚至迫不及待的招手呐喊,“在这边,这边,噶布喇大人,这边!”

小太子循声看去,“她们怎么啦?”

胤禛在地震发生后就不再管了,他还小,用脑过度会长不高的,“喜欢,大大。”

大大是什么鬼?小太子吐糟,对上外祖父那张苍老的脸,瞪大双眼,“你,你说她们喜欢外祖?”

胤禛鼻子眼笑成一团,太子的手好痒,忍了又忍,拉住他的冲天辫,“调皮,小心皇贵母妃揍人!”

“你是谁的玩笑都敢开啊。”佟佳氏就在他们身边,抬手抄起胤禛,牵着小太子,跟着噶布喇走到刚刚支起的帐篷里。

天黑时分,御花园已经被清理出来,几所重要的宫殿也被清理干净,但余震不断,即便皇帝也只能在乾清宫的院子里打地铺住帐篷。

而这次地震波及甚广,即便康熙提前预知,把百姓都迁了出来,可时间紧迫,粮食家畜,十之有九都被埋在了废墟中。

乾清宫内外灯火通明,工部、户部连同兵部的官员无一缺席,筹粮、救援、安抚百姓,张英手指不停,一份又一份圣旨在他手中生成。

太子牵着胤禛过来,就看到这番热火朝天的景象。

回到康熙身边服侍的梁九功一见他们,呜呼哀哉,“我的爷啊,你们咋来了这是?”慌忙迎上去,小心翼翼的护着他们迈过破败的门槛。

小太子看到万春亭一瞬间轰然倒塌,心里担心极了康熙,胤禛想着康熙这些日子对他的宽容和疼爱,在太皇太后和皇贵妃的阻挠下,硬陪着太子过来了。

康熙已经从梁九功口中得知,地震发生时和发生后,佟佳氏一直把太子护在身边,看到豆丁大的小四儿,抬手摸摸他的脑门,很是温和的问,“这么晚了不睡觉干么呢?”

胤禛推一下太子,这孩子不是担心康熙么,怎么到跟前不说话了。

太子被他推的朝着康熙踉跄一步,“父皇……”两个字说出来,眼里蓄满了泪水。

“吓着了?”搂过两个儿子,柔声道,“没事,父皇是真龙天子,不会受伤的。”眼眶又红了。如果小太子没说水浑狗叫的事,康熙不敢想象他现在有没有事。

太子抓住他身上的龙袍低声抽噎,康熙的下巴搁在两个儿子中间,胤禛穿着薄褂的肩头被烫了一下,不敢置信的扭过脸。

无论是历史上,八岁登基,十四亲政,十六岁干掉辅臣鳌拜,二十岁和吴三桂宣战,还是现实中,日理万机的康熙都像一座高山,既让胤禛敬佩又让他崇拜。

可这位七尺汉子却抱着两个儿子无声哭泣,胤禛那多年来练就的强硬心脏塌了一角,“父皇,没事。”说着话小手拍拍他的背,而那句“父皇”却是胤禛出生那么久,第一次,实打实诚心呼唤。

康熙轻笑一声,抬起头,“你俩快回去吧。”

胤禛看着太子脸上的不舍,却忍着不说,想一下,“陪,父皇。”接着就抓住康熙的衣袖。

看到两个儿子脸上的孺慕之情,康熙心中宽慰不少,“呆在这里也行,但不准调皮捣蛋。”说这话时看向胤禛。

胤禛眨眨眼,拍拍太子背,“哥,听话。”

康熙好笑的摇摇头,“人小鬼大。”说完让小太监去找两个圆墩,让太子和胤禛坐在他身边。

而他俩也争气,手拉着手眼巴巴盯着埋首案头的康熙,不吭不响,康熙再抬起头,发现两个孩子相互依偎着睡着了。

☆、第14章 小四逃课被发现

唐王再见到马齐已是半个月后。

这段时间,唐王和家人一直住在街上的帐篷里,从周围的人的议论中得知,此时已是清朝,在此之前还有宋元明。转眼间千年,沧海桑田,他心里除了堵就是闷,整日无精打采不哭不闹,给就吃不给也无所谓。

石氏见到马齐就抹泪,“这孩子怎么回事啊?是不是被地震吓到了?”

马齐脱掉深蓝色白鹇补服,拿下红缨凉帽,接过婢女递来的毛巾擦擦脸,穿着江牙海水八蟒四爪蓝袍,抱起床上的小孩,瞅了瞅,见小孩双眼无神,呆呆的,“请大夫看过了么?”

“看过了,大夫说没事。”石氏继续抹泪,“是不是吓掉魂了?要不找个喇嘛来给孩儿叫叫魂?”

马齐:“喇嘛就算了,京城里那些喇嘛都是些骗吃骗喝的主,回头请悯忠寺的大师傅帮妞妞看看。”

唐王眼珠转了一下,悯忠寺?那是他为哀悼北征辽东的阵亡将士所修建的纪念寺?所以,大清的皇城在幽州?

“也不成。”马齐迟疑道,“外面都在传地震是上苍对咱满人侵汉的惩罚,顺天府正全城缉拿造谣生事者,皇上今儿早朝上还说那些纯属迷信。这个时候去庙里求神拜佛,让有心人看到可麻烦了。”

“这也不行那不行,日子怎么没一刻安生啊!”石氏连生四个儿子,还有一堆庶子,阖府上下皆盼望她这次生个姑娘,现在姑娘有了,却是个傻的,“那些人到底想干什么?怎么就不动脑子想想,当真老天爷对咱的惩罚,皇上咋可能预知到地震!”

“谁说不是呢。”马齐道,“听噶布喇大人说,这次地震比康熙七年山东的地震还厉害,那次地震死伤者多达十万之众,这次才多少,蓟州、通州、武清等地搁在一块,据说不足千人,其中一成还是监狱里没来得及转移的重犯要犯。”

石氏换个手绢,“实在不行,爷,我回去求阿玛从宫里请个太医?”

“岳父在兵部,和内廷也没有联系啊。”马齐放下闺女,摸摸光秃秃的脑门。

“那我去求婶娘,叔父虽说以前犯了错,可婶娘还是和硕公主,家里想求个太医给孩子看病一定能成!”石氏说的叔父正是和硕额驸石华善。

马齐叹口气,“我去吧,你还在坐月子,别哭伤了身子,唉,都怪我没本事。”

唐王见父母为了他愁眉唉叹,奔走忙碌,屈膝求人,突然觉得他很不孝。

事已至此,还想着以前,难不成咬舌自尽重新投胎?唐王嘴角划过一丝讥讽,老天无眼,只记得他的过,何曾想过他的功。

可他却不能无良。看着石氏又换一条手绢,杏核红肿,唐王嘴里发苦,一想到他这女儿身,忍不住唉叹一声,纵使想自杀,纵使意难平,而傅广偷偷来看他时,唐王仍打起精神,嘴角溢出一丝笑意。

“妹妹冲我笑了?”傅广咿呀一声,愣一下,反应过来,拔腿往外跑,“妹妹笑了,妹妹笑啦,额娘,阿玛,妹妹会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