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老东西,凭什么打我儿子……”
柳肖氏只觉头皮发麻,回头一眼认出文氏,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靖国公家世,配自己孙女儿也算说的过去。
只满意了可不意味着柳肖氏就会轻饶文氏。毕竟,俗语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反正不管谁压倒谁,柳肖氏可也不会当被压倒的那个。
更甚者眼下可是方家理亏!
回身反手照着文氏就是一巴掌:
“我说是哪家能生不能养,教出这样的畜生来!却是你这个徐娘半老还天天装俏的娼妇……”
柳肖氏帝都“第一泼”的名头可谓名不虚传,直把文氏给骂了个狗血喷头。便是打架动作也非同一般的敏捷。
文氏即便先发制人,人也年轻的多,却哪里是久经沙场的柳肖氏的对手?依旧很快失去控制权,更兼自诩书香名门,何尝这么大庭广众之下和人尖声撕骂大打出手过?
竟是很快败下阵来。
更甚者最后柳肖氏觑了个时机,一下骑在文氏身上。
围观众人简直看的目瞪口呆。
方简也顾不得柳兴平是自己上官了,气的浑身都是哆嗦的:
“快,快把她们拉开……”
方家侍卫这才反应过来,忙一拥而上,分开两人。
文氏已是钗环狼藉头发散乱,而比这更不能忍受的则是和柳肖氏当众厮打——
文家书香名门的名头啊,以后真是没脸见人了!
打击过大之下,竟是两眼一翻就昏了过去。
那边儿柳肖氏瞧见了,却是不甘示弱,也瞬时躺在地上,变得气若游丝,饶是如此,还抖着一只手指着方简母子:
“你们不是人啊!这还有王法吗?不是瞧在我苦命的孙女儿、瞧在咱们两家要结亲的份上,我这会儿就一头撞死了……”
得,已经上升到结亲的程度了,更甚者,连结果都说了——不愿意迎娶柳娇杏过门的话,就等着吃人命官司吧。
这场戏实在太过精彩,便是闵氏这等见惯了稀奇古怪事情的人,也看的目瞪口呆,这样的大戏,当真可称得上是前无古人了。
其他人瞧得目眩神迷,人群后的袁钊霖却是面色惨白,嘴唇都咬出了血来——
旁人不知,他却清楚,差一点儿,跟方简一起跌落水中的就是姐姐袁蕴宁。
真是那样的话,自己就是死了也不足以赎取罪孽!
转头要走,却被陆瑄拉住,声音冷冽:
“怎么,这时候,还想去通风报信吗?”
“我不是……”袁钊霖痛苦的摇头,却是不知该如何给自己辩解。
是啊,怪不得陆瑄会骂自己蠢材,这世上,还有比自己更蠢的吗?一时竟是眼睛都红了:
“我要去亲自问问她,如何要这般算计……”
难道为了荣华富贵,真的能让人扭曲到这等程度?
程明珠竟是变成了这么一个丧心病狂的!
“你呆在这里就好!”陆瑄冷冷一眼瞧过去,“只即便你吃里扒外又如何,你的明珠阿姐,注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以为她还是那个千娇百宠的武安侯府嫡小姐吗?方家和柳家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不管结不结成亲,第一个要处置的必然就是程明珠!
☆、105
溪水浅碧, 清可见底,偶有鱼儿从水下越出, 登时溅的一地碎珠如玉。
绿水之上有亭子飞檐翘起, 一水如带缠绕四周,可不正是静怡园中以景色雅致着称的漱玉亭?
漱玉亭外花团锦簇, 蜂飞蝶绕, 亭内丝竹声声之外,更有缕缕笔墨馨香。
却是帝都一干贵女, 正或凝眉冥想,或挥毫泼墨, 或作书, 或画画, 端的是各显神通。
胡敏蓉落了最后一笔,又仔细端详纸上的这朵菊花——花瓣紫红,花蕊颤颤, 又隐隐透出背面的赭黄色。不觉大为满意,画了那么多菊花, 眼前这幅帅旗无疑最是传神。
即便诗文比试,自己无缘夺魁,书画上却有很大把握能名列前茅, 也算不枉自己才名了。
看胡敏蓉收笔,两个丫鬟忙走过来,一个接过笔来拿到一边小心清洗,一个则轻轻托起胡敏蓉的手腕帮着推拿。
胡敏蓉眯了眯眼, 眼角余光从旁边的几个女子身上扫过,待得瞧见程明珠面前的纸上不过写了一行字,下面依旧一片空白时,嘴角微微勾了勾——
所谓佛要金装、人要衣装,没了武安侯府的名头,程明珠再想如从前那般耀眼,是注定不可能了。从此后,再也别想和自己相提并论。
视线旋即挪开,投注在拿着枝笔不停把玩的何容薰身上,眸色却是有些转深——
虽然何容薰没有多说什么,胡敏蓉依旧敏感的察觉到,何家怕是也有意和杨家结亲。
毕竟,那杨修云有的可不只是家世,更有传扬在外的文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