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来的可不只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儿明珠,还有丁芳华这个武安侯夫人呢。
☆、危机
武安侯府的马车刚在内院停好,丁氏就带着程宝茹满面笑容的迎了出来,神情里更是有着恰到好处的惊喜:
“姐姐怎么过来了?昨儿个我还和老爷说起,要去侯府见姐姐……”
喉头却仿佛被人掐住似的,再也说不出多余的话,却是车厢门正好打开,一个身着水蓝色褙子,月华色罗裙的少女,正好探出身形。
少女身材娇小,肌肤莹白如玉,水灵灵的杏核眼顾盼生姿……
丁氏拼命眨眼,好容易才把眼中的泪意给眨去,上前一步,就想伸手去把住少女的手臂:
“这是,珠姐儿吧?几年不见,珠姐儿生的更漂亮了……”
尾音不可避免的有些发颤。
袁明珠眉头微不可查的蹙了一下,眼底处甚至还有一丝尽力压下的厌恶,却是不动声色的往旁边让了让,喊了声“姨母”,便径直转身,小心的扶了已是从车厢里移步下来的丁芳华:
“母亲小心些……”
丁氏收回手,眼睛胶着在袁明珠身上,竟是无论如何不舍得移开,那般露骨的眼神,令得旁边的秦妈妈一阵心慌,忙不迭从后面扯了扯她的衣襟,又高声喊程宝茹:
“啊呀呀,听说袁小姐要过来,我们家二小姐高兴的什么似的,方才还念叨呢,袁小姐可不就到了?”
正盯着袁明珠手上金镶玉的红宝石手镯发呆的程宝茹被推了一把,等回过神来,已是踉踉跄跄的站到了明珠跟前,一张脸顿时涨的通红,磕磕巴巴的冲袁明珠道:
“明珠,妹妹……哪个,你来了……”
丁芳华已是由袁明珠扶着,从车上下来,站好身形,任丁氏挽住胳膊,却是并不往前走,反是淡淡的瞥了秦妈妈一眼:
“你是张柱家的吧?”
秦妈妈吓了一跳,登时就意识到方才所为有些不妥——伯府里规矩大,方才情急之下,自己直接抢了太太的话,甚至还对着小主子吆五喝六……怕是已惹得大小姐不喜。
却也不敢给自己辩白,只能硬着头皮道:
“正是老奴,老奴见过大小姐……”
“这里既不是伯府,也不是侯府,按理说我不该多管什么。只你是伯府出来的,一言一行可是代表着伯府的脸面,更别说,还是妹妹身边顶顶亲近重用的人,这般孟浪张狂,是学的哪家的规矩?妹妹性子好不罚你,我却少不得要替她管教管教。”
丁芳华声音不高,秦妈妈却是吓得一哆嗦,“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
旁边程宝茹脸色也有些发白——方才只觉这位侯夫人雍容富贵,甚是美丽,倒没想到竟能把秦妈妈吓成这样。
须知以秦妈妈在母亲身边的得宠程度,便是自己平日里也得小心巴结着,可不敢有丝毫得罪。
“姐姐——”丁氏这会儿已是彻底清醒过来,心知秦妈妈完全是被自己连累。可秦妈妈到底是自己的奶娘,所谓打狗还看主人呢,丁芳华竟是初初到了程府,就要摆她侯夫人的谱,明显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虽是心底暗恨,面上却丝毫不显,反而轻轻推了推丁芳华的胳膊,陪着笑脸小声道:“秦妈妈不是有意冒犯姐姐,只是多年不见姐姐,太高兴了才会如此。姐姐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她这一回吧。”
“你呀!”丁芳华无奈的瞪了一眼丁氏,“还是这般心软的性子,只心地善良自是好的,却也分对谁……”
丁氏虽是庶女,却是打小养在伯夫人膝下,一众姐妹中,两人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再有当初丁氏拼着自己早产,也保了丁芳华母子三人平安……
以上种种,自然让丁芳华对丁氏更是另眼相看。
如今看她那般护着秦氏,倒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只得冷声道:
“罢了,她是你的人,既是你这么说了,我也就不罚她了。只记着,切不可再有下回。”
秦氏这才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千恩万谢的起了身。
丁芳华却是不再理她,只笑吟吟的瞧向程宝茹:
“这是,茹姐儿吧?竟是这般大了。这儿有两件首饰,我瞧着,茹姐儿戴上倒是刚刚好。”
口中说着,便从仆妇手中接了个匣子递过来,打开来,却是两只珠钗,两只手镯,看成色,都是极好的。
果然不愧是侯夫人,一出手就是这么好的东西。程宝茹登时欢喜的什么似的,若不是有外人在,真恨不得这会儿就能带上。
真是个眼皮子浅的东西,没得出来丢人现眼。
要说丁氏最不愿的事,可不就是被丁芳华看扁?一时气的心口疼,却在瞥见旁边同样雍容典雅、一副大家贵女派头的袁明珠时,那口气又消散了不少——
程宝茹算什么东西,旁边那个不论站到那里都耀眼无比的美丽女孩才是自己的女儿。
不是没感觉到丁氏时不时投过来的灼热而隐忍的视线,袁明珠却是始终不肯抬头看丁氏一眼。
眼睛极快的在三进的院落闪过——
这样的院子,府里便是下人也不愿意住的吧?
长得乱七八糟的树木,无人修剪疯长的花草,更甚者,一院子下人窜来窜去,根本一点儿规矩也无……
至于始终陪着笑脸跟在身旁的程宝茹,袁明珠厌憎之余更有说不出的恐惧——身上的衣服俗艳无比,还不知熏了什么香料,可真真是刺鼻,再有恨不得插满头上的银包金的首饰,无一处不透露着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
这样的生活,别说三年两载,便是一日,自己也是不想过的。
丁芳华却是已然停止了寒暄,只笑吟吟的不住四下瞧着,好像找什么人似的。
丁氏只顾贪看明珠的模样,直到丁芳华疑惑的视线看过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