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紫吾始终惦记着方才的事,太子也不给她个明白话,对王瑾宗到底如何发落,令她心中委实难安。
便道:“殿下,我可以向你保证,自从上次写了契书之后,我就是忠于你的。我也会立即给我爹去信,我们绝不会再做任何……有损殿下的事。若有违此誓,魏紫吾愿意身受五——”
“行了。”太子霍然截断她的话。他看看她,道:“暂且相信你。我也可以暂时不追究王瑾宗和魏峣过去做的事。但是,我希望魏二姑娘今日所说,能够说到做到。”
杀人诛心,太子今日此举,令女孩陷入比之前更深更密的猎网之中。
“那是自然。感谢殿下宽宥之恩。”魏紫吾说着便要跪下向太子行大礼,被太子一把扯住手腕,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魏紫吾站起后,却感到太子的手拉着她的手腕不放,男人的手指在柔嫩的肌肤上似有似无地碾磨,轻得像羽毛在挠,却无比灼热,引起魏紫吾身体一阵轻颤。
魏紫吾心下转过数个念头,太子他……联想到太子近来的举动,心蓦地沉下去。她不敢抬头去看太子此刻的表情,怕证实自己的猜想。
“那……我继续为殿下画画?”魏紫吾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只想要避开男人。
太子放开她,道:“好。”
先前研的墨不多,已差不多快干了,魏紫吾便重新研磨一些,继续坐在案前画先前“丹舟水远图”。
太子这回却不若先前那般坐得老远,而是站在魏紫吾身侧。
男人突然更加靠近了两步,魏紫吾想着先前太子的举动,本就有些心神不宁,他这样突然地逼近,不知他想做什么,更是吓得手一抖,见画毁了,又呀了一声手再一挥。
刚蘸的墨汁全都甩到了太子身上。
魏紫吾一看,下意识就抓过桌上的白棉帕想为太子擦拭,接着反应过来,那个地方……
因为她坐着,顾见邃站着,所以被洒了墨的衣料里面,正好是男人的胯裆处。
魏紫吾还差一点点就覆上的手立即收了回来。她险些忘记这是墨,又不是水,擦也擦不掉的。
太子低下头,看看正好洒在关键之处的一横排墨点:“……”
他今日穿的是一袭白地绣金银花卉流云的便装,堂堂的太子殿下如何穿这样的衣裳走出去。
第16章
魏紫吾搁笔站起身:“殿下,我并非有意。”若非你故意吓我……
太子面色不大好看:“我知道。”不就是摸了两把手腕?看你给吓得。
“要不殿下让人从宫里送一套衣裳过来?”魏紫吾道。她也可以让人去街边衣馆里买,但太子穿惯针工局最好的绣娘制的衣裳,怕是无法纡尊降贵。
也只能如此,太子点头。魏紫吾便去告知候在二楼的石安静。
魏紫吾折回雅室后,看看太子袍上墨渍,说:“这件衣裳……我会如数赔偿给殿下。”
太子不置可否地笑笑,既没说要她赔,也没说不要她赔。
魏紫吾顿觉有些尴尬,接着她便看到……
太子的双手搁在他腰间束带的金锤鍱扣头上,竟是慢条斯理在解腰带。接着随意将解下的腰带放到一边案上。
看着男人的动作,魏紫吾脑中嗡嗡微响,道:“殿下……你在做什么?”
顾见邃盯着局促的魏紫吾,漫不经心挑挑眉:“本太子有洁癖,不喜欢将弄脏的衣裳穿在身上。”
所以太子这是准备脱了脏衣裳,就穿个里袍等着石安静把干净衣裳送来?魏紫吾皱眉,他的洁癖就严重到这样,连这么一小会儿也不能忍?他打猎的时候,还有跟着他舅舅谢檩征讨西戎的时候,身上应该是沾满了血和泥土吧?也没见他如何了呀。
魏紫吾想了个关心他的说辞道:“可这天……殿下脱衣怕是容易受凉,我觉得还是略忍忍为好。”
“无事。多一件,少一件,对我来说差别不大。”太子笑了笑,表示谢谢她的关怀。
但是你穿不穿外衣对我来说差别可大了。魏紫吾刚腹诽完,便听太子又道:
“魏二,帮我更衣。”语气淡淡,却分明不容拒绝。
“……我?”魏紫吾没有动,慢慢道:“不如我去帮殿下叫顾廷进来。”
太子不说话,垂眼只看着她,魏紫吾立即明白太子这是不同意。
她终是走上前去。太子使唤自己,总比她之前猜疑的……太子觊觎自己的美色来得好。
毕竟魏紫吾也知道自己生得可美,她从小到大听的赞叹太多,虽然有一些是因为魏家的权势而奉承。但她照镜子的时候,也偶尔会看着镜中人出神。
太子穿的是圆领窄袖袍,白玉纽扣钉在领口处,这男人身形着实高大,又站得笔挺,半分也没有弯腰的意思。
魏紫吾当然不会开口叫储君弯腰来就她,这样只得与他离得更近些,将双手探到了太子的颈间。她不免有些恍神,不久前她还一见太子就避得老远,何尝会想到现下居然在为他更衣。
魏紫吾手指灵活,太子的半片衣襟很快轻轻垂落,她的指尖下滑,开始解他外袍里腰部的束带。
魏紫吾感叹太子果真如他所说的不怕冷,这样的天气,外裳里头居然就只得一层薄薄的丝质中衣,哪怕是隔着布料,也能清晰显出男人从胸膛到腰腹的轮廓。
更别说魏紫吾为太子做这样的事,难免碰到他的侧腰,感受着对方硬朗坚实的肌理。她想,难怪之前她倒在他身上时,他随手一按便将她压得那样痛。
太子蹙眉低下头,眼神晦暗得有些可怕,魏紫吾的手碰的地方太……
魏紫吾突然感到男人炙热的气息拂到自己前额,她的手哆嗦了一下,即使她不抬头,她也能感觉到太子在凑近她,正紧紧盯着她。
她出于本能出声提醒:“殿下!”
太子控制着变重的呼吸,思索片刻,终究退开了些许。
魏紫吾暂且舒了一口气,更为迅速帮太子脱掉外袍,只希望能尽快能离他远些。她的动作太利索了,就像做过很多次似的。令太子又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