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柏知道顾恒舟的性子,没指望他会回答,却还是忍不住逗他,凑到他身边撒娇道:“顾兄,说说看嘛,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那你呢,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顾恒舟反问,继续往前走。
沈柏看着他的背影愣了一下,上一世她是在意识到顾恒舟总是在暗中帮她的时候对他动心的。
这人家世出身好,皮相也生得好,话不多却一直在暗中守护她,实在是让人没有抗拒的理由。
这一世她是带着对顾兄强烈的感情重生的,所以一开始就来势汹汹。
沈柏知道顾恒舟身体里现在有两世的记忆,却也知道这人把两世分得很清楚,还挺介意她到底喜欢哪一个的。
他们都已经合二为一了,沈柏才不想再费神去把他们分成两个人,大步跟上顾恒舟,抓住他的手说:“我啊,从很早很早就开始喜欢你啦。”
她刻意的没说顾兄或者顾恒舟,顾恒舟偏头看着她,问:“为什么是我?”
沈柏弯眸,笑得明媚,坚定地说:“因为你很好,举世无双的好。”
顾恒舟抓紧她的手,两人不知不觉来到以前上课的学堂,沈柏许久没来,还挺怀念的,进门以后,立刻找到自己的位置。
桌里还放着书本,但不是她之前用的,已经有新生取代了她的位置。
也不知道是哪个臭小子这么幸运坐了小爷的座位。
沈柏伸手想翻开课本看一下,腰上忽的一紧,整个人被翻转过身,正好撞进顾恒舟黑沉沉的,充满欲念的眸。
沈柏有点惊讶,下意识的后退,坐在桌上,顾恒舟欺身靠近,哑着声说:“那个时候你醒来,想亲的人其实是他吧?”
顾恒舟这个状态有点危险,沈柏干巴巴的为自己辩解:“顾兄,你就是你啊,没有其他人,不用特意怎么区分吧?”
顾恒舟强调:“可是你那个时候区分得很开。”
沈柏莫名觉得他的语气有点受伤,心脏微颤,心疼的问:“我那个时候也是糊涂了,没办法,我现在要怎么做你才不会难过啊?”
顾恒舟不说话,只直勾勾的看着沈柏,沈柏的脸腾地一下烧起来,明明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她却觉得好像回到了被所有人围观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胆大妄为,当着那么多同窗和夫子的面,都敢对顾恒舟行不轨之事。
心跳漏了一拍,沈柏刚想找借口回避,顾恒舟哑着声轻唤:“沈柏。”
沈柏看着他,被他的眼神蛊惑,而后听到他认真又固执的说:“你要记得,现在爱着你的人是我,不是他。”
即便是拥有了上一世的记忆,他也不肯承认他们是同一个人。
这听起来有点像小孩子在任性胡闹,沈柏却很能理解他的想法。
毕竟那个时候,是她执意要将他们区分开来,一直停驻在过去不肯往前走的。
沈柏主动环住顾恒舟的脖子,看着他的眼睛说:“我知道。”
话落,沈柏用力勾了勾他的脖子。
顾恒舟配合的俯身,两人的气息交缠在一起。
和刚重生时那个急促、莽撞的吻不同,这一次是温柔的缱绻的,互相都有回应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细小的声音,顾恒舟立刻把沈柏摁进怀里,眼神凌厉的回头看了一眼,只来得及看到一小片衣摆。
“谁呀?”
沈柏小声问,顾恒舟放开她,沉声说:“他们考完了。”
那就是张骏和赵明熙了。
沈柏脸热,捶了下顾恒舟的肩膀,故作扭捏的说:“都怪你,教坏小孩子了。”
顾恒舟帮她理了下头发,配合的说:“嗯,都怪我。”
沈柏笑起,像个偷吃到了糖果的小孩儿,拉着顾恒舟的手问:“现在抱也抱了,亲也亲了,顾大统领打算什么时候娶我啊?”
“离京之前,我们会成亲。”顾恒舟说,显然已经择好了日子,他很快又说,“不过我还要去边关戍守,你不能留在瀚京,要和我一起去边关。”
说到这里,顾恒舟顿了顿,有些不确定的说:“边关荒凉,日子也清苦,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这有什么不愿意的,边关没瀚京这么多规矩,无忧无虑的多自在呀。”沈柏毫不犹豫的回答,而后说,“不过我得提前说,我身体有毛病,也许过不久会死,也许因为心疾不能有孕,我要是哪天病死了,你得让我风光大葬,还不能再娶,不然我会在奈何桥上等着找你麻烦。”
顾恒舟说:“好。”
两人相互整理了一下衣衫,从学堂走出来,绕过转角便看见赵明熙和张骏紧绷绷的站着。
两人都不是会撒谎的人,赵明熙的小脸红扑扑的,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沈柏和顾恒舟,张骏虽然镇定点,小身板也僵硬得跟木头似的。
张骏没看沈柏,对顾恒舟说:“我都答完了,夫子说要过两日才派人到大统领府通知。”
“尽力而为就好。”
顾恒舟回应了一句,和张骏一起护送沈柏和赵明熙回宫。
马车上赵明熙一直没跟沈柏说话,过了朱雀门,两人下车回宫,赵明熙不自在极了,拎着裙摆就想跑回自己宫里,沈柏把她拉到角落,恳切的说:“公主殿下,今日我在学堂和顾大统领所做之事是极不合规矩的。”
赵明熙瞪大眼睛,皱眉怒道:“你既然知道不合规矩,为什么还……还要做?”
“顾大统领品性极好,也与我两情相悦,不久后就会娶我,是极可靠的人,我信任他,才会与他做这样的事。”沈柏毫不犹豫的回答,话锋一转又说,“但世间男子大多薄情寡义,公主殿下乃万金之躯,若有人敢对你做这种事,你一定要义正言辞的拒绝,不能让那登徒子占了便宜。”
赵明熙的脸红得更厉害,甩开沈柏的手怒道:“我才不会像你这样!”说完气冲冲的跑了。
沈柏慢悠悠的回了南辰宫,慕容轩白日去见了赵彻,第二日赵彻就让人昭告天下,说南襄国五皇子会在昭陵选皇子妃,所有六品以上的官员都可以让族中适婚女郎参加遴选。
这个消息一出,瀚京又热闹起来,所有人都想知道最终会选出个什么样的姑娘做昭陵的五皇妃。
赵氏被赵明熙敲打后,过了三日绿尖就被放出来了,这个消息是周珏让人传给沈柏的,沈柏过了一日才低调出宫去见绿尖。
赵氏挺狠的,绿尖吃了大亏,十指被夹的血肉模糊,身上也全是鞭伤,吕秀帮她请大夫清洗了伤口上了药,沈柏去看她的时候她还躺在床上发着高烧昏睡着。
吕秀跟绿尖感情不错,见她被伤成这样,哭了好几场,眼睛肿得不像话。
沈柏安慰了她一会儿,让她先去休息,自己在床边守着。
一直坐到傍晚,绿尖才醒过来,她的意识不大清醒,沈柏给她喂了两次水,她才辨出伺候她的不是丫鬟而是沈柏。
和茶白那个时候看到沈柏一样,绿尖激动得不行,只唤了一声小姐,眼泪便不住的往下掉。
沈柏帮她擦着泪,帕子很快都被打湿了,软着声哄了好半晌绿尖才把情绪平复下来。
“我就是不放心才急着来看看,早知道你会哭成这样,我就等你伤好以后再来了。”沈柏说着叹了口气,绿尖连忙说:“奴婢见到小姐好好的,就什么病痛都没有了。”
沈柏扬眉,故意问:“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包治百病的本事?”
绿尖不好意思的笑笑,她消瘦了许多,沈柏瞧着也心疼,轻声安慰:“这三年你一个人辛苦啦,如今我回来了,别的不说,这次你受的委屈我肯定是会帮你讨回来的,你安心养伤,其他的事不用管。”
绿尖一个劲儿的点头,眼泪忍不住又涌出来,哑着声说:“茶白嫁人了,要是她还在这里,见到小姐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已经见过啦。
绿尖身体这么差,沈柏没告诉她茶白的死讯,只宽慰的说:“她也算是找到了自己的幸福,现在的日子应该过的挺好的。”
这话本来是安慰人的,绿尖听了却是面色一僵,沈柏敏锐地问:“怎么了?”
绿尖犹豫了会儿摇头说:“没有,我就是前些时日做了个噩梦,梦见她过得不大好,有点杞人忧天了。”
沈柏了然,看绿尖这样子,茶白嫁给张大海的事,只怕还真的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