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偶然间收到了一本教人修炼的小册子,当时正沉迷修真小说的宋逢辰精神一震,本着将信将疑的态度,他开始艰难的自学起来。没成想两个月之后,还真就叫他练出了气感来。
宋逢辰在他二十六岁那年终止了自己走街串巷收破烂的生活,开始野心勃勃的闯荡江湖。
他做过好人,也不可避免的干过坏事,普度众生也好,杀人越货也罢……风雨四十年,最终洗尽铅华。
金盆洗手之后,他从白发苍苍的老院长手中接过了孤儿院的重担。又过了十几年,年已过百的老院长无疾而终,去的安详。宋逢辰感慨良多,在葬礼过后的酒席上多喝了几杯,却不成想再醒来时,已然换了人间。
空气中隐约飘来的肉香打断了宋逢辰的思绪,他伸手捂住不停痉挛的胃部,呼吸又慢了那么几分。
长叹一声,宋逢辰踏出门槛,转身拉上房门,然后顺着肉香味慢吞吞的向前挪去。
一路上倒是没碰见什么人,到了地方,正是一户人家的后门。
前头院子里人声鼎沸,嬉笑吵闹声不绝于耳,大概是主人家在办什么喜事。
宋逢辰犹豫着停下脚步,左右为难。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老婆子端着一盆涮锅水跨过门槛,乍一看见不远处站着的宋逢辰,手里的木盆砰地一声落在地上,水花溅了她一身。
老婆子虚着声音:“宋、宋三……”
宋逢辰下意识的张嘴:“二嫂子。”
然后就听见老婆子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说道:“你还没死啊!”
也不怪老婆子这么大惊小叫,宋三被王家人一脚踹在土地爷神像上的时候,她是在场的。当时的宋三就剩下最后一口气吊着,王家人见状也慌了,手忙脚乱的把人送进村卫生室。结果正在卫生室值班的何大夫就这么把手指头往宋三鼻子下面一探,二话不说直接就叫他们怎么把人抬进卫生室的怎么抬出去。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说白了那就是宋三自作自受。谁也不想沾上麻烦,在场的人一合计,索性把宋三送回了他自己家里,就等着过几天再辛苦一趟去给他挖个坟收个尸什么的。
还是她二婶子心里不忍,抓了一把香灰堵住了宋三脑门上的血窟窿,不过她也只能做到这儿了。
谁能想到这光天化日的,一个‘死人’突然蹿到了她跟前。
宋逢辰一阵沉默,扯了扯裤腿,示意老婆子看他脚边的影子,只是没等他再说出话来,肚子已经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宋逢干巴巴的看着老婆子。
老婆子收回视线,脸上闪过一抹尴尬,蹦到嗓子眼的心顿时落了下来。她的目光落在宋逢辰额头上核桃大小的一团灰黑色血痂上,又看了看他外套上大块的血污,大概是动了恻隐之心,她捡起立在地上的木盆,心有余悸的吼道:“等着。”
宋逢辰老老实实的嗯了一声。
不一会儿的功夫,老婆子端着两个碗走出来,一个盛着满满一碗热气腾腾的野菜汤,另一个里面装着两块小孩巴掌大小的苦荞粑粑,她把东西递到宋逢辰面前:“给,吃吧。”
“谢谢二嫂子!”宋逢辰眼角一弯,顾不上多说,接过碗,顺着墙角蹲了下去。
咽了两口没有半点油星的热汤,宋逢辰抓起一块苦荞粑粑就往嘴里送,入口的苦涩味差点没教他把嘴里的东西直接喷出去。他苦着一张脸,艰难的把面团吞下去。
自打他金盆洗手之后,二十几年里都没再吃过这样的苦头。宋逢辰梗着脖子,一边心酸,一边抓起苦荞粑粑朝嘴里塞。
看着宋逢辰‘狼吞虎咽’的样子,老婆子心底一叹,转身回了厨房,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双筷子,筷子上面夹着薄薄的两块羊肉。
她嘴硬心软:“要不是看在今天是我小孙子结婚的大好日子上,我非得两棍子把你这混账东西打走不可。”
说着,她把羊肉放进宋逢辰手里的汤碗里。
“嗯。”宋逢辰含糊着应了一声,继续埋头苦吃。
老婆子索性也不急着去干其他的事情,她继续教训宋逢辰:“这会儿吃着苦头了吧,就为了一口吃的,差点没把给命搭进去。想想你爷爷奶奶,你爹娘,还有你大伯父,哪一个不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
她越说越激动:“怎么到头来就生出来你这么一个糟心玩意儿,你老宋家拼着六条人命攒下来的那点名声全被你给败光了……”
听见这话,宋逢辰吞咽的动作也跟着慢了下来。
老婆子口中的宋三又是谁?
他也叫宋逢辰,礼省东县岳溪村人,出生于五十年代中期,家中行三,爷爷是老革命,奶奶是进步知识青年,两人都是血性国人。只是老天不开眼,两口子闯过了多少战火硝烟,最后却一起牺牲在了卫国战争胜利前夕。
到了宋三父母这一辈,他家大伯父可是个奇人,因着早些年流落在外,沾染了一身的匪气。后来进了军队,被派出去剿匪。几年仗打下来,让他声名远扬的不是拿了多少战功,而是他和女匪首之间的恩怨情仇。对此,当时国家一位重要的领导人还兴致勃勃的特意掺了一脚他们俩的婚事。
这要是放在后世,妥妥的剿匪大片男主角人设。
只可惜的是这对夫妻的命也不太好,先后牺牲在了战场上。之后没过几年,大动乱爆发,当年替宋家大伯父做婚礼见证人的那位国家领导人最先倒了下来,一番清算过后,连累宋逢辰父亲也丢了公职。
他也是无奈,只好带着妻儿回了岳溪村,又过了五六年,夫妇俩进城置办年货途中,为了救助四名落水少年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前头也说了,宋逢辰行三,他上头还有两个姐姐。父母出事之后,他们姐弟三人被其中一名落水少年的父母接回了家里。
之后没过一年,宋三就被这家人给送了回来。对外只说他手脚不干净,还冲撞长辈,气的家里两个老人差点躺进了医院,他们管教不了。
反正宋三当时也已经满了十四岁,这个年纪要是搁在十几二十年前,都是能成家立业的年纪了。
出了这样的事情,岳溪村的人也是面上无光,加上这家人也没有全然不顾宋三的死活,答应了每个月定时给宋三送份口粮过来,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至于宋三,也不知道是自暴自弃还是其他,回到岳溪村之后就开始放飞自我,和村里头的一群游手好闲的二流子混在了一起,今天偷鸡摸狗,明天夜翻寡妇墙,隔三差五趾高气扬的去那家人家里打秋风……日子倒也活的滋润。
一开始,村里人可怜他孤苦伶仃的没人管教,加上宋家往上两代人都死的英烈光荣,看在他们的面子上,村民们还真就不好和宋三动真格。
就这么过了五六年,去年年底的时候,那家人终于再也忍受不了宋三恬不知耻的强盗行径,直接把上门来蹭吃蹭喝的宋三打了出去,顺便断了他的口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