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一向有择床的毛病,躺下来后怎么都睡不着,脑子里很混乱,一会儿想裴琰的事情,一会儿又想着明天进宫的事情。
在现代时,她是一介平民,见过最高的官也就是个处长级别的,这到了古代一下子就拔高到最高级别,掌生杀大权的皇帝哎。
她像烙煎饼一样,一会儿翻一个面。
裴琰忽然道:“睡不着?”
卢青桑惊觉,不好意思道:“是不是吵到你了?”
裴琰道:“没有,我现在也睡不着,我们说说话吧。”
卢青桑想了想,问道:“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宫里有娘娘吗,我要不要去拜见那些娘娘们?”
“皇上……挺好的。”这个问题裴琰不欲多说。
“我们先去乾清宫拜见皇上,可能宫里的娘娘会见见你,我已经给黄太监打好招呼了,到时候让他带着你去觐见娘娘们,你只需跟着黄公公就行。后宫嫔妃众多,皇后早已薨逝多年,其余的大多品级低下,无须放在心上,只有生了皇子的淑妃与贤妃需要注意些。但是也不用太担心,她们都是识时务的人,有我在,不敢拿你怎么样。”
皇帝对待后宫刻薄寡恩,仅有生育皇子的淑妃与贤妃才能做到妃位上,其余的嫔妃不足为谈。皇上这人生平眼里只有自己,没有他人,两位皇子出生时,钦天监算出,儿子克爹,刚才开始皇帝还不大信,后来每见一次儿子,就生一场病,从此皇帝就再没见过两位儿子,一直养在宫外,就只有逢年过节远远地见上一面。
连儿子都不见了,可想而知儿子们的妈也并不多待见,是以淑妃、贤妃只是在掖庭稍有地位,出了掖庭,在宦官外臣面前是没多少威信的。
“这样啊。”
“是啊,所以你不用担心。皇上的事情多,只是见一面谢个恩,很快就可以出宫。”
“那我们是不是很快就可以装作感情不和,和离啊?”
鬼使神差,卢青桑问出了这句话。
然后,裴琰就不做声了。
在结婚当天说那天离婚的话,确实大煞风景,但是这个问题总是不可避免的。一定要有个时间期限,不然就太耽搁人了。
卢青桑本着为裴琰考虑的心思,推心置腹地说:“大人你今年有二十五岁,再拖下去不太好。”
古代人的寿命并不长,可能活个四十五十就已经算好了,裴琰的年纪来看,在古代绝对算是大龄未婚剩男,再拖两年,找个姑娘结婚,然后生子,可能孩子生出来,他已经三十岁了。
而有些跟他同岁数的男人,成婚再早一点,可能到三十岁都快娶儿媳妇了。
卢青桑把这个道理说给裴琰听。
裴琰的脸色怎么样,她看不到,不过出乎她意料,裴琰的语气很不好,似乎不领情,淡淡道:“卢姑娘不必为我操心。”
卢青桑:“哎,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想耽误你。”
裴琰:“不耽误,我只怕自己耽误姑娘你。其实我原本就从没打算娶妻生子。”
卢青桑吃了一惊,“你说你从来没想结婚生子,为什么?”
一个普通的古代男人有这觉悟,雄性动物不都是想要把自己的基因传下去么?
“不为什么。”
卢青桑追问,“怎么可能不为什么呢,肯定有个原因吧?”
不能行人道,从小家庭不幸福,没钱娶媳妇养孩子,等等都是原因。
裴琰叹了口气,道:“你真是个好奇的姑娘,好了,我告诉你,生在兴安伯府那种人家,我不觉得成亲有多好。”
“好吧,可是还是让你跟我成亲了,对不起啊。”
“你是例外。”裴琰说。
这四个字击中了卢青桑的内心,她沉默了,没去追问所谓“例外”的意思。
倒是裴琰后面又问了一句,“你曾经说过倾慕我,现在这个倾慕的实效过了吗?”
卢青桑怔住了,半响回道:“早就过了。”
“我困了,睡吧。”
她拉扯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脸,脑子乱成一片,在昏昏沉沉中睡了过去。
……
第二天是元宝叫醒她的。
卢青桑睁开眼睛,陡然想起这是在裴家,忙坐起来身来,往裴琰昨晚睡过的榻上看。
元宝道:“裴大人已经醒了,是他喊我进来照顾姐姐你的。”
今日要进宫觐见,卢青桑连忙更衣洗漱。
诰命夫人的礼服繁复沉重,为了方便,卢青桑先吃过早饭,然后才把这一身披挂上去,再带上头冠,打扮齐整。
元宝替她整理完腰带,啧啧感叹,“姐姐穿诰命夫人的衣裳好看,很像画里的那些贵夫人。”
卢青桑对着镜子看了一眼,也觉得很有威严劲儿,难怪人们常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穿着这一身,整个人焕然一新。
出了房门,就见裴琰也穿着正式,并不是飞鱼服,而是一身朱红色斗牛补子的官府,再加上一顶乌纱帽,不似武官,反而像文官。
裴琰弹弹衣摆,解释道:“这斗牛服是皇上所赐,所以的穿它,其实我不大穿的惯。”
大袖长摆,腰间松松垮垮的玉带,走路都不利索,这本就是文管惯常穿戴,他更习惯皮革腰带,束身便捷的衣裳。
卢青桑上下打量一番,笑道:“你是天生的衣裳架子,穿什么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