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斌乐呵呵地从潘家走出来后,感觉到自己的任务完成了一大半。
潘家是广州城里海船最多的海商,如果他家能够痛快地答应下来,那么就算广发物流公司还没有正式成立,那么也可以算是成立了。
何斌来潘家之前心里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是早有安排,梅乐芝经理可能早与那潘家四公子商谈好了……自己前来只是起个送信的作用而已。
当时,那大管家当然也知道,现在潘家家主对转移一部分产业到台湾去发展的事情,兴趣极大……否则,他根本不可能安排大公子也随之前往,而且,他现在对四公子的建议大多听从,也根本不需要自己再加以佐证了。
所以这个接风宴的内容也就实至名归了,而且,只有他们二人单独成席,这里面就透着熟络了。
由于一点点利害冲突也没有,双方尽管是第一次见面,却也是投机。
潘家大管家与何斌两人在酒桌上推杯换盏,互相交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双方的心理毫无负担,显得格外轻松……最终决策的事情,根本不可能是他们这样身份的人能操心的,于是双方都很放得开。
不一会儿,一整瓶张家百年孤独,被二人非常写意地饮尽了。
何斌笑道:“大管家,你看这酒如何?”
“我等一直在饮此酒,虽然贵了些许,但未饮前,想起来便令人口舌生津,饮后又极有回味……非常适于小酌,刘家的就烈了些,不敢多饮……”
“呵呵,我汉唐集团百年孤独的产量,现在越来越高,在我台湾本地,此物已是不贵了,不知大管家可否想经营?”
“哈哈,还真是适合我等的一门好生意,可惜我这全部身家都卖于潘家了……我爷爷在潘家老去,我爹在潘家老去……潘家待我家如手足,我家待潘家如亲人……我怎可私下里做这个勾当?潘家无意于此项,那千金也与我无益了,我等全部身家尽在潘家了……”
何斌微笑不语,两人换了话题说话。
不一会儿,等到何斌感到微熏,连茶也不饮,便起身告辞了。
离开时,他感到背后暖洋洋的,那大管家一直送他到了大门口,想必在那里一直微笑目送……潘家对自己的礼遇可是够高的了。
何斌来的时候带了一帖,一信,离开时则双手空空,但他心中却有潘家的一声许诺……何斌从没有怀疑过他们是否能遵守诺言。
何斌推却了潘家用轿子送他离去的好意,这广州城里所有的地方,他都是熟得不能再熟了……在一场惬意地接风宴后,他只想走一走,再看一看这广州的市景。
何斌完全明白汉唐集团交待给他的任务都是什么,所有的都装在他的心里了,或者说是烂在心里了……但是他还是不太理解,为何会有如此的安排,莫非汉唐集团的人如同上天一般可左右人之生死?不可能吧……
那是一个平平常常的黄昏,深秋了,天气到底是有些凉了。也好,原本空气里总是有一股腐烂发酵的味道,现在则好多了。
广州城内依然是人来人往,喧嚣得很,热闹得很,所有行人的表情自然,一切都没有异常。
他顺着大街往南走去,沿街看到了各家饭店、刷字、刻字、成衣、造玉牒册、刊竺板的各家店行……待至广州长史司署,便往东南方向拐了一下,又见那两边商铺里面除了竹货店、漆店正在忙着关铺外,其他如各色菜蔬店,素面店,羊肉店,鱼货店,家禽店等还正忙得欢气,讨价还价之声不绝于耳。
何斌直至走到大隅首折向东,那里街道两边都是一些打银铺、缎店、估衣铺,这时方感觉周围安静下来了……人流变少了。
何斌一路东看看,西望望,溜溜达达的,心情极为安妥,忽然就想到,早晚吧,那热兰遮市场定会比这里更加热闹。
随后的几天,他没有理会广发物流公司的修建任务,在他何斌的计划里,他知道这个公司只是个简易的建筑,竹木加水泥而已,远不似那热兰遮海关的大楼了……尽管他从心里希望在这珠江畔也建这样的一栋大楼,那时该有多好……可是正如汉唐集团的人常常说的那样……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言下之意十分明确了,会有那么一天的,但却不是现在……若是快一些到了那时又该有多好……
他又去联系了几家在台湾有生意的海商,他们差不多都认可了汉唐集团的安排,参与了进来。
本来嘛,只是借用各家海船在闲暇时期的雇佣权问题,并不与各家的自家使用权发生冲突……各家海商的海船,总会有空闲的时候,不可能集体出海,也不可能集体休整。
当时,何斌也是问了好多遍才弄懂这个道理。
如何去整合,调配,运筹……这些才是他何斌当时要慢慢理解的地方,他也认真地学会了用小竹片写上各家海船的名字,然后再在白纸上写出他们各种使用的安排时间,摆出个安排运作的图表,到时挂牌安排就行了。
当然,也有一些私家海船,不喜加入那个名字怪怪的什么公司,虽然他们给的价钱确实比平常被其他商人雇佣的价钱高。
他们也不在乎台湾货物优先供给的条件,更别说挂什么可笑的小旗子了。
哈哈,我等海船凭啥听别人事先安排?再说了,我等只是运货而已,要那些物件,何用之有?
何斌此时也不多劝,辞别后,转身就走,其实有潘家一家都够用了,其他还有能参与的,那算是多了些收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