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可昕重重呼出一口气,鼻尖酸涩难忍。她抬起头,见手术灯陡然熄灭。
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教授已经精疲力尽,楚可昕和祈沪赶紧冲上前,“怎么样了?”
老教授摘下口罩,“好在少夫人那番话是起了很大的作用,如今总算是抢救过来了。但还是那些话,家属做好心理准备。他随时随地都可能......”
后面的话巧妙的没往下说,但是谁都明白那一层意思。
楚可昕僵硬地望着手术室,不多时,病床就被推了出来,祈爵躺在冰冷的床上,那一张脸,比白纸还要惨白。挂在头顶上的液体挂瓶来回晃荡,晃得楚可昕想吐,她听见某种心碎的声音。
脑子里又开始嗡嗡嗡作响,她有点晕,想吐却吐不出来。楚可昕脚步跟了几步上去,天花板却无限旋转,隐约看见那一抹白在视线里越走越远,她伸出手,拼命想要去拉住,可怎么也拉不住。倒地的一刹那,她失去了所有的直觉,那种名叫心痛的东西终于暂时停歇了。
祈爵醒来的时候,望着窗外,此刻阳光重重,渲染了满眼的金色。他真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醒来,看到这样绚烂的颜色。
祈沪推开门进来,看到他那样的眼神,似乎能将人给刺痛。
他转过头,对着祈沪说,“她应该已经到中国了吧?哥,和你说件有趣的事情,”他闭着眼睛,“我动手时的时候,好像感觉自己已经快死了,人都变得轻飘飘的。也不觉得脑袋疼了,什么都没有,觉得好轻松。我真希望自己能一直那么轻松。可,那一瞬间,我好像听见楚可昕在喊,对我说,如果我就那么撒手走了的话,她就自杀给我看。连怎么自杀都准备好了。”祈爵心里一痛,“好在,那只是一个臆想,若是真的这样,我该有多害怕。”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余光瞟见窗外站了人。
那一抹熟悉的身影令他的心脏不可抑止的疼痛。
“二哥,难道那不是我的梦么?”他一瞬不瞬地盯着窗外,可以看到门口那个在哭,眼圈通红的,铁定因为哭得太厉害了,没法子进来。
“她没有回中国,那些也不是你的梦,而是她真的跑进手术室和你说的。”祈沪薄唇抿成道线。
祈爵眉峰紧锁,隐藏在眼里的怒意几乎湮没他的黑眸。
楚可昕有种说不清的无力感,她推开房门进来,抬起头,四目相对,伤痛到这个地步,却一手将两人的情磨碎到粉末为止。他将后面的路全部封死,在他病痛折磨的日子里,全然没有想过要有她陪着。
祈爵闭上眼睛,似乎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一次急救,却将所有的事情都暴露了出来。
“祈爵。”楚可昕的声音哽咽,喉咙里像是带了倒刺一样,都哭得哑掉了,“你让我去找幸福,你自己的呢?就这样丢掉了不要了是么?你怕我知道,想不开,可你为什么不想想,你将我伤得那么深,我连怎么去爱一个人的能力都失去了,谈何幸福?”
祈爵闭上眼睛。嘴唇呈现不正常的灰白,他所以为的和现实仿佛有了差距。他觉得楚可昕忘记他了,自己才能走好,可他没有想过,楚可昕心里的执拗。
楚可昕将眼中的酸涩逼回去,眼见祈爵脸色骇人,胸膛起起伏伏。她急忙上前,想也不想地搂住他已经瘦得不行的腰身,“别想不要我,扔下我,我再手术室里说的都是真的,你不信就试试看吧。”
祈爵呼吸都快呼吸不过来,“你当你自己是谁,我活着死了同你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忘记我们都已经离婚了。而且我告诉我,和和萨琳娜都有孩子了。”
楚可昕一口气都咽不下去,只觉苦涩的滋味在口腔里回荡,“随你怎么说,你真当你无敌了,随便怎么样都能让女人给你生孩子。”
祈爵语气平淡,“怎么就不能,我们相爱......”
“算了吧,祈爵,你说到今天了,我都看到了,何必在和我说这些话呢,你知道我不会相信的。”
祈爵灰白的唇抿着,神色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