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娇笑笑,叫熙儿过来认亲戚,等到阿彦面前,见到久违的堂哥,熙儿高兴道:“表哥哥,我养的狗儿已经很大了,会踢蹴鞠呢,我带你去看!”
那狗啊聪明,人把蹴鞠踢过去,它也能伸脚踢过来,也不知司徒修使人怎么训练的,熙儿是分外喜欢那小狗,也很乐于向人展示。
阿彦也不过才三岁多,露出期待的表情。
裴玉英道:“去罢,只别淘气,欺负熙儿。”
阿彦点点头,一拉熙儿的手,两人欢快的跑了出去。
裴玉娇又问裴玉英孩儿的事情,她三个月前生下一个女儿,如今也是刚出月子。
“都好呢,便是上回出痘惊吓一回,幸好你派了御医……”话未说完,裴玉画一捅裴玉英,揶揄道,“二姐,你不是有话要跟娘娘说吗,这会儿正好是机会。”
裴玉英脸一红,伸手要去捏她。
裴玉娇好奇:“什么话啊?”
裴玉画抿嘴笑道:“皇上啊,太重用二姐夫了,成日都不着家,二姐怕二姐夫累着,这不遇到我,少不得要埋怨几句,心疼姐夫呢!幸好我相公还在观政,不过我也有话说,希望娘娘提醒皇上一句,别太看得起我家相公,我希望他多陪陪我。”
真不愧是直爽的性子,话就这么说出来了,太夫人笑得弯腰:“你们啊,哪个官太太不希望夫君高升呢,还嫌这嫌那的。”
裴玉画斜睨一眼裴玉英:“祖母,二姐夫独苗苗,许是二姐想生七八个呢!”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裴玉英也不管是不是在殿内,追着裴玉画就要罚她,一时满溢着欢声笑语。
不过裴玉娇后来还是转告了司徒修,考虑到他们夫妻感情,司徒修略减轻了一下徐涵的负担,皆大欢喜。
转眼便过去半年,司徒璟又再次提起和离的事情,这回司徒修也没辙了,只得准许。
夕阳西下,袁妙惠穿着身素衣,从二门进来,脚步轻缓的走在甬道上,那是她曾经走了好几年的路。那时,二人尚且和美,他怕她劳累,早晨从不让她服侍,可傍晚,他办事回来,她总会亲自迎到这里。
他会低头亲她,两人亲亲密密的手牵手走入上房。
然而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终究到这一天。
坐在黑檀木的八仙桌前,她低头瞧着和离书,上头的字迹遒劲又不失风雅,乃出自他的手笔,其实抛开王爷的身份,他琴棋书画精通,原也是个少见的才子。当初偷偷写给她的诗词,文辞华丽,情谊深厚,她读之怦然心动,却也有些得意。
那时年少轻狂,总以为那份感情得的很是容易,他待她如珠如宝,也以为理所当然。
司徒璟瞧着对面削瘦的女子,险些有些认不出她来,毕竟才过去大半年,他心境早已慢慢平复,柔声问:“可是生病?”
她摇摇头:“不是。”也问他,“王爷别来无恙?”
司徒璟略微坐直了身子:“尚好,琼儿也挺好,长胖了好些。”只是没有再见到袁妙惠,好似渐渐要淡忘了她,他有次尝试与她提起娘亲,她竟是茫然。
或者,忘了也好罢。
他拿起毛笔沾了墨汁,在和离书上写了自己的名字。
司徒璟。
亲眼见得,袁妙惠只觉心上被人划了一刀似的,痛得刻骨,她嘴唇微微颤动,但又用力抿住了。
司徒璟将毛笔递给她。
和离书双方都要写上名字,按上手印,再一起去衙门官署落档,这才算真的和离,当这一切都做完的时候,便表示他们再无关系。
那笔瞬时就好像有千斤重,袁妙惠拿住的时候,只觉握不动,她慢慢划下一横,又是一竖,待到第三笔,眼泪如决堤般,突然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流下,将宣纸都打湿了。她突然把笔一扔,趴在桌上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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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 对这种举动,司徒璟微露出些不屑,眉头皱了皱道:“你这是为何?”
她摇摇头,没有答话,因她知道,为何而哭。
那是满腔的后悔。
可她已经没有资格再要求做他妻子了,错过的东西,追回已无可能。
哭得会儿,她擦干眼泪,将名字端端正正写好。
和离书递过去时,她轻声道:“希望王爷能遇到良人,能待琼儿也好些。”
那句话乃真心实意。
在这件事上,她一点没有纠缠,司徒璟才发现自己猜错了,还以为她要反悔,毕竟他很得司徒修的看重,虽是个王爷,却手握实权,早也不是当初的闲王了,照理说,像她这等虚荣的人,应该会不舍得。
岂料她没有,他便有些奇怪,手指在和离书上轻敲了两下:“你当真做好决定了?”
袁妙惠道:“是,往前都是我对不住王爷,辜负王爷一番深情,而今只希望你能安好。”她站起来,“咱们去衙门吧。”
说得轻巧,然而全身都在发痛。
因她知道假使自己开口,要留在他身边,只会让他更加不屑自己,那么又何必呢?如今在他心里,她只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罢了。
司徒璟没再说话,与她并肩走出去。
到得衙门,办妥此事,她朝他行一礼,转身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他只觉心口空荡荡的,也说不清此举到底是对是错,可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回头路,或者他该希望,他二人都能再重遇良人,将日子安安稳稳的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