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又禁不住放,放上几日草质干枯,很容易碎,她便总缠着他编新的。
那时候他手里只要拿着狗尾巴草,身后就总会很快跟上一条小尾巴:“阿初哥哥给我做小兔子!”她能这样追着他喊一路。
他有时候也会存坏心逗她,把草往袖子里一藏,说没东西,编不了。
可她眼睛一红,低头就要哭,他便绷不住了,总是立马哄她:“不哭不哭……小兔子一会儿就来!”
后来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虞谣觉得恍然一梦。
再走近几步,聚精会神编兔子的席初注意到有人过来,抬头一看,忙将手里的东西搁到一旁,单膝跪地:“陛下。”
她伸手扶他,但在她碰到他之前,他就径自起了身。
虞谣讪讪收手,抬眸端详着他:“贵君气色好多了。”眉目疏朗,身姿挺拔。他渐渐恢复成了她记忆里的那个样子。
席初低着眼帘:“是。”
她轻耸肩头,又俯身拾起地上没编完的小兔子。
“给朕编的么?”
“不是。”他脱口而出,说完的瞬间,阵脚乱得更加明显。
“哦。”她点点头,把小兔子交回他手上,“那给朕再编一个。”
“……”席初眉头微微蹙起,有隐约的费解,更多的是警惕。
虞谣坚持人畜无害地望着他。
少顷,他好像也接受了这暂时的和睦,颔了颔首:“好。”
然后他便不再看虞谣,俯身从地上揪了长度合适的草,专心编了起来。
虞谣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编,看了会儿,察觉到后面多了个人。
她转过头,几步外站着笑吟吟的卫珂。
这就很尴尬……
卫家板上钉钉不是好东西,席初杀元君卫玖多半也另有隐情,但不管怎么说,卫珂现在的设定还是她的“宠妃”。
她不能挥一挥衣袖不留下一点圣恩,那就ooc了。
虞谣便和气地笑笑:“和君。”
卫珂面对她,显然不想席初那么紧张,没有多礼,直接走到了她身边,倒朝席初揖了一揖:“恭喜贵君。”
席初抬了下眼皮:“何喜之有?”
卫珂朗声:“当然是恭喜贵君与陛下重修旧好。”
席初又低下头,继续做手里的东西,不再理他。
卫珂却仿若未觉,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臣也早就说过,陛下不是不念旧情的人。我兄长的事,贵君肯低头赔个不是,估计便早已过去了。毕竟斯人已逝,哪比得了贵君还可时时伴驾。”
虞谣心头,骤然恨意席卷。
卧槽不要——!
不要这时候来情绪共振!
她袖中的手暗自攥拳,长甲掐得手心生疼。
她绝不能对贵君再做什么,不然这还债率没救了!!!
但卫珂还在笑吟吟地继续说:“至于陛下腹中的孩子贵君都敢下手这事……”他说着面露难色,转而又释然,“也罢,其实不过是陛下一念之差。兄长走都走了,什么遗腹子,又有什么要紧。”
真是功力十足的正话反说。
虞谣只觉胸中气血翻涌,理智让她想堵住卫珂的嘴,但感情上的恨意全是冲着席初去的。
她恨他,他杀了她的所爱,又杀了她的孩子。
她恨他。
不,冷静,冷静……
两种思绪撕扯纠缠,虞谣暗咬住牙关,强自克制,却见席初抬起了头。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卫珂,注视了一会儿,淡漠而笑:“你兄长和他的孩子,就该死。”
卫珂挑眉,笑眼微眯。
虞谣的情绪终于崩塌,不属于她的愤恨占据上风:“你再说一遍……”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舅舅!!!”意识世界里的她尖叫起来,“帮我!!!让我晕过去!!!”
白泽:“……”
席初果然傲气,目光转向她,就毫无惧色地又说了一遍:“元君和他的孩子,就该死。”
下一瞬,女皇的手高高扬起。
“当前还债率,-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