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郁低下头,小声对张姐说道:“我还有事,麻烦您帮忙照顾睿睿。”
汪郁坐在楼下的公园里,她低头在自己的手机里找寻良久,然后对着一个标注为“婶婶”的电话,慢慢拨了出去。
电话很快通了,那头的婶婶声音有些苍老,“小郁,有事吗?”
那声音是经历过苦难岁月之后疲累无力的声音。
汪郁低头:“婶婶,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希望你能认真听我说完……”
汪郁是在生下睿睿之后才得知自己还是有亲人的。
虽然在孤儿院长大,但成人之后,通过dna比对找到了家人。父母确已不在,但有个叔叔尚健在。
汪郁整容后试着去找过这位有血缘关系的叔叔,去了之后才发现,叔叔家生活拮据,和汪郁的关系很疏淡,不亲。婶婶说得很实在,都是穷亲戚,帮不上忙,也怕被她连累。
汪郁知道后就很少跟对方联系了。
汪郁语速缓慢地讲完,电话那头的婶婶好半天没有动静,良久,汪郁听到压抑的哭泣声。
病房里,姜智豪倚靠在床头,桌子上堆着一小撂资料,他正在逐一审阅。
睿睿蹲在床侧,正在玩一辆小汽车。
一大一小,各忙各的,但画面却异常地合谐。
沈英博拿着一份报告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他表情有些激动,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兴奋。
“智豪,”沈英博声音激动地喊道,“你有救了。”
姜智豪漫不经心地抬头:“我早已经说过放弃治疗,你不要白费心思,今天傍晚我就办理出院手续。”
他不想折腾,想好好安排一下身后事宜。
任意不管是生还是死,他还是要找的。找到她,认真地跟她道个别。
还要把财产分配一下。他要给汪郁和睿睿留下足够的钱,以便他不在的日子,他们母子可以衣食无忧地生活。
沈英博激动地眼睛都湿润了,他结结巴巴地说道:“睿睿,睿睿是你的儿子。”
姜智豪面色无波:“我知道,从他叫我爸爸那天起,他就是我的儿子。”
沈英博咽了下口水,好容易憋出关键的三个字:“亲生的。”
姜智豪:“……”
沈英博这才想起手中的报告,他往前一递:“你看。”
姜智豪莫名其妙地接过来,一页一页翻到最后,结论那一栏里写着:姜智豪和汪睿的亲子关系成立。
成立!
姜智豪眼睛蓦地睁大,他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向沈英博,唯恐这是个愚人节的笑话。
沈英博激动地解释:“我不知道该说你幸运好还是说命运太神奇。现在的事实就是,睿睿是你的亲生儿子,正如这个孩子自己嚷嚷的那样,他的脐带血足以救你的命。你父亲的骨髓加上睿睿的脐带血,我可以肯定地答复你,你,有救了。”
姜智豪使劲眨了眨眼睛,语气颤抖地说道:“英博,告诉我,这不是梦。”
沈英博直接出手掐了姜智豪胳膊下,他掐得很实在,姜智豪疼得表情扭曲。
痛感真切而强烈,这不是梦,的的确确不是梦。
姜智豪盯着地上那个玩得正欢的孩子,“他怎么可能是我的孩子?”
怎么可能?
他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这种冲击甚至超过了白血病给予他的冲击。
他思忖几秒钟,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前,“任生兵的检测样本还在吧?我这里有几根汪郁的头发,麻烦你再做一下检测。”
他要看到真实的结果。
沈英博了解到他的想法,他小心地捏起汪郁的长发,转身匆匆而去。
出去买东西的张姐走进来,抱起睿睿到走廊去玩了。
姜智豪没有阻止,他表情呆滞地坐在病床上。
大脑失去了运转,整个人呆滞如鸡。
两个多小时之后,沈英博去而复返。
他沉默地将报告递到姜智豪手中。
姜智豪双手微抖地接过来,他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
眼睛盯着那行字,一遍一遍地进行确认:任生兵跟汪郁的亲子关系成立。
又一个成立,像晴天霹雳一样炸响在姜智豪的耳边。
他的头脑嗡嗡嗡直响。
他抓住沈英博的胳膊,声音发颤地问:“我不是做梦吧?”
“不是,”沈英博感慨地看着自己的好朋友,“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汪郁就是任意。我不知道她为何会改头换面,但她的的确确就是任意。睿睿,是你跟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