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又躺了一会儿,再也睡不着,她认命的起来穿了衣服,套上大衣。
昨天后半夜居然飘起了雪,如今薄薄的一层覆在地上,一踩一个脚印。
天气越发冷了,卫薇冻得呼出大团大团的白气。
她拦了辆出租。
司机在听广播,广播里还是那桩耸人听闻的案子,就好像拔出萝卜带出泥,一个接一个,没完没了。
一路堵堵停停,卫薇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
是樊云珍开的门,脸色很虚弱,没多少血色。见着她,回头喊道:“岱山,薇薇回来了。”
老李不在,惠姐也没见到人影,卫薇有些奇怪。
偏厅里面传来流畅的琴音,应该是卫苒在练琴。
卫岱山负着手从偏厅走出来。看了卫薇一眼,他说:“今天周末,中午一起吃个饭。”
卫薇“哦”了一声,点点头往楼上走。
她的房间还是那样,母亲钩的那个白色马海毛小包被收在床头柜里,什么都没变。
卫薇坐在窗口,望着远处白茫茫的山野,萧萧索索。
她正发着呆,有人过来敲门,卫薇回头——
竟然是卫苒那小丫头,这会儿在门边探了探脑袋。
卫薇拧了拧眉,明显不悦,正要扭过头去,没想到卫苒今天破天荒喊了一声“姐姐”,卫薇一怔,问她:“什么事?”
卫苒往楼梯那边看了看,眨眨眼,神秘兮兮的说:“我最近听说了一个秘密。”
又在装腔作势。
卫薇撇过脸,懒得搭理她:“我没兴趣知道。”
卫苒并不死心,在后面故意跳脚激她:“是关于你妈妈的。”
这是卫薇的死穴!
卫薇望过去,冷冷质问:“你想说什么?”
这一次,卫苒笑的更坏,眉眼里全是那个年纪小孩会做的恶作剧。
“我听说……”她故意顿了一顿,才继续道:“我听说你妈妈出轨,当别人小三。”说完,她哧哧笑了。
“你胡说什么?”
卫薇蹭的站起来,一双眼死死盯着她,面容冷下来。
“我不是胡说!”卫苒梗着脖子,不甘示弱,“你妈就是别人的小三!小三!小三!小三!”
那几个不堪入耳的字传过来,卫薇怒火中烧,只觉得面前的小孩面目可憎,讨厌至极。她拔腿冲过去,一把拉开门就要教训卫苒,樊云珍已经听见动静过来,敲了敲卫苒脑袋,骂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吵?”
记忆里,还是卫苒头一回被骂。
大概被敲痛了,又慑于母亲难得发脾气,卫苒胡乱蹬着脚哇哇直哭,越发的吵。
卫岱山也从楼梯间转上来,围着围裙,莫名滑稽。
卫薇忽然想到母亲那句话,“你父亲那么高那么壮的个子,围着围裙,站在厨房,那一刻,我知道,这辈子嫁给他,都不会后悔的……”
不知为什么,卫薇总觉得今天有些压抑,像有根弦绷着,拧着,一切都好不对劲。
从刚才起,卫岱山便一直沉着脸,这会儿他厉声训斥道:“小苒,这种乱七八糟的话从哪儿听来的?还有没有规矩?快给你姐姐道歉!”
卫薇怔愣住。有好多好多年,父亲都没有维护过她、维护过母亲了。
迫于卫岱山的威严,卫苒一下子收住哭声,耷拉着脑袋向卫薇道歉。
静静对着这一幕闹剧,卫岱山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下来吃饭。”
说完,他转身下楼。
不过很短的瞬间,可卫薇却觉得突然变得好漫长,仿佛电影胶片里的慢镜头。
印象中,卫岱山一直是高高壮壮的,小时候还把她抱到肩上扛着,可刚才他转过去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后背竟微微有些佝偻了……
卫薇心里忽的有些不安。
这餐饭都是卫岱山做的家常菜,卫薇喜欢吃螃蟹炒年糕,卫岱山也做了。
他说:“现在的螃蟹没有中秋的肥,总觉得差一点,薇薇,你尝尝?”
卫薇还是觉得不对劲。
卫岱山从来不会这样同她说话的,他一向都是暴躁而愤怒,很少这样……
卫薇形容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感受,也许是酸楚,也许是压抑,也许是无望。
她搁下筷子,直直望着卫岱山,开门见山问道:“爸,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握着的筷子停了一下,卫岱山抬头说:“先吃饭,吃完饭爸有事跟你说。”
“爸!到底怎么回事?”卫薇固执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