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才人也是听着人说:“昭贤妃此人皮里秋阳,惯会扮个娇弱宽厚,不肯给人把柄的,你只管去,只看着你送东西过去,也要见你。”是以才大胆前来,昭贤妃果然见了她。只意外地是,昭贤妃一句话也不讲,只要她将东西进上,也只得从身后的宫女手上接过个锦盘来就要奉上。
玉娘身子微微往后一靠,眼角朝着金盛一溜,金盛立时就会意,一甩拂尘走上几步,喝道:“才人留步!”又朝辛夷道:“你怎么学的规矩,还不接过来!”辛夷忙答应声走到赵才人跟前探手去接锦盘,赵才人手微微一缩,到底还是叫辛夷抓了过去。辛夷朝着锦盘里看了眼,笑道:“娘娘,倒是精致得很,费了多少绣工。”玉娘也不说要看,只说:“费心。”辛夷就要拿下去,赵才人看着辛夷退下,急道:“娘娘,妾也没得过天花。”
玉娘掩唇一笑,双眼弯弯,眼中似乎汪足了水一般:“赵才人太小心了。”这话说得赵才人脸上顿时红了,眼中也有了些泪:“妾也明白,娘娘不肯收想是怕东西不干净,可妾请娘娘细想,这东西是妾亲送了来的,若是有什么,妾先是一个死。”
(上接作者有话说)
玉娘愈发觉着这赵才人有趣儿了,倒是来了些精神,坐直了身子,又将赵才人上下打量两眼,回头叫道:“珊瑚。”珊瑚听叫,几步出来:“娘娘。”玉娘将下颌朝着赵才人一扬:“赵才人有趣,赏她。”珊瑚笑道:“是。”转身就取来一对儿金宝莲花簪来,就搁在赵才人装小袜子的锦盘里,予玉娘看了眼,走到赵才人跟前,将锦盘奉上,赵才人只得谢赏。
玉娘就道:“你是个有趣儿的,我得空召你来陪我说说话,去吧。”
听着玉娘这些话,赵才人脸上露了些欢喜之色,答应道:“妾谨尊娘娘吩咐。”就捧着锦盘退了出去。
赵才人出去时,恰夜茴捧了盏枸杞金丝枣燕窝过来,将她瞥了眼,过来笑道:“这也是个有成算的,仿着咱们娘娘打扮呢。”辛夷过来接了,笑啐道:“就你眼尖,当谁瞧不见呢。”转身奉送在了玉娘面前。
玉娘伸手接了,口角也露了些笑影来,当着正主儿的面仿着她打扮,这行径可谓浅薄了,可要真浅薄了,有如何能在她面前说出那几句话来,前后不一,这人可不是有趣的很吗?
玉娘吃了两口燕窝,又同金盛道:“明儿取一匹五丝缎与赵才人,就说赏她针线功夫好。”
乾元帝过来恰听着玉娘这话,就笑道:“哪个针线功夫好?”一时间合欢殿中服侍的诸人跪倒接驾,玉娘也将手上的青白瓷绘墨出水莲盏搁在一旁的紫檀四足高几上,起身相迎。乾元帝只道:“免。”过来亲手扶住了玉娘,两个携手坐下。乾元帝细细打量了玉娘脸色,见她眼角眉梢比他早上上朝时舒展些,心上喜欢,就笑道:“你看着哪个手上针线功夫好,直接要到你这里服侍便是。”
玉娘就笑道:“是今儿有个赵才人,特特给阿琰做了几双小袜子,花纹儿绣得精美极了,妾看着就喜欢。想她没带过孩子不晓得,不到两个月的孩子,娇嫩着呢,只好穿松江三棱细布的,还得细细揉了,再煮过几回不伤皮肤的,她那样绣工精美,只好看着罢了。只她这样送了来,虽话说得呛人,倒是一片好心的,妾先是赏了对金簪给她,后头想想,她是个才人,分例上有限,就叫金盛再送匹五丝缎与她。
”
玉娘这番话说得花团锦簇,仿佛夸着赵才人,可细辨起来,里头倒是有些蹊跷,乾元帝又惯是个多心的,一手揽着玉娘的肩,一手将玉娘那只尖尖松松的玉手握在掌心,细问道:“怎么个呛人了。”玉娘就道:“也没什么,不过表了回忠心。”便将赵才人没得过天花等话都学了回,果然看着乾元帝眉头动了动,知道他也起了疑心,只做不知道,故意又说:“说来妾今儿赏了许多东西出去。”
乾元帝听着这句,哈哈笑道:“你赏谁了?又赏了什么?可是要我贴补贴补?”玉娘便瞧了金盛眼,金盛弯腰过来,将玉娘赏谢逢春夫妇的单子双手奉上,乾元帝接过看了,就在玉娘鼻子刮了下,笑道:“真是学坏了,知道拐着弯儿要我赏东西了。”就叫昌盛。
昌盛在合欢殿外候着,听着乾元帝叫忙进来,先见过乾元帝又给玉娘请过安,垂着双手肃立在一边儿,就听着乾元帝道:“赏承恩候乌木座汉玉仙山一件、紫檀座玉磬一件、赏承恩候夫人上用绫十匹、青玉瓶一对。”昌盛喏了声,正要退下传旨,就听着乾元帝又说,“左右承恩候夫人明儿要进宫谢恩的,东西先搁你们娘娘这里,明儿叫你们娘娘给下去罢。”
乾元帝直接赏下去是乾元帝赏给承恩候的,而通过玉娘的手再赏下去,这便是乾元帝看在玉娘的份上赏的,虽是转了个手,这是替玉娘脸上增辉,玉娘正要起身谢恩,乾元帝将她按着笑道:“罢了,空空的一个谢字我可不要。”玉娘似笑非笑地看着乾元帝:“那圣上要什么呢?”乾元帝俯身在玉娘耳边说了几句,玉娘的脸上立时红了,斜睇了乾元帝眼。乾元帝叫玉娘这一眼看得情动,直恨不得立时抱了玉娘共入鸾帐同赴巫山,偏宝康公主睡醒了,保姆听着乾元帝在,抱了宝康公主过来请安,乾元帝只得撒手,到底心上不足,看玉娘掩袖而笑,先俯在她耳边道:“你还笑,晚上再收拾你。”这才起身从保姆手上接过女儿。
宝康已将两个月,较自出生时已张开了许多,眉目清楚,脸盘儿仿佛和乾元帝脱了个影儿一般,唯有眼睛,眼仁极黑,眼裂又长倒是像足了玉娘。是乾元帝抱多了,宝康到着乾元帝手上一点子也不闹,红彤彤的小嘴儿还张了张,倒象笑了笑一般,乾元帝看着喜欢,转与玉娘笑道:“你瞧瞧,阿琰会笑了。”
宝康出生前,玉娘心上也是怕过,只怕这个孩子不像她也不像乾元帝,倒似了她的外祖父去,待得宝康出生,看着她眉眼同沈如兰没半分相像,这才放心。只看着宝康越来越似乾元帝,玉娘也是滋味难言,一面儿到底是她亲生骨肉,为着她吃了许多苦头,如何不疼,又是自己进宫是为着复仇的,看着宝康肖似乾元帝,不免不是很敢亲近。所幸乾元帝心疼玉娘这一胎怀得辛苦,生产时更是险些出事儿,只令她好生养息,倒是不许她多操心,是以看着玉娘不大亲近宝康,只以为玉娘是听着他的话,也不大在心上。
可这会乾元帝亲手抱着宝康与玉娘看,玉娘一瞧着几乎一样的大小两张脸,脸上险些笑不出,到底知道乾元帝性情,怕他起疑,只故意道:“阿琰可没笑给妾看过呢。”乾元帝果然不疑心,只笑道:“小心眼的孩子,这醋也吃。”又同宝康道,“好孩子,与你娘笑一个,省得她吃醋。”
宝康也不晓得是不是听明白了小嘴儿张了几张“呀呀”了几声。玉娘叫宝康这一叫,眼圈儿顿时红了,就从乾元帝手上接过襁褓来。乾元帝哪里晓得玉娘这番心思,看她眼红,只得哄道:“好了,乖孩子,你是当娘的人了,叫阿琰看见你哭,长大了笑你。”
玉娘只强笑道:“妾哪里哭了。”又将宝康看了看,心头也慢慢地软了。还是乾元帝怜惜玉娘身娇体弱,在生产时伤了身未全复原,怕她抱久了手酸,从她手上接过宝康递回保姆手上:“好生照应公主,不许大意。”保姆抱着宝康蹲身领旨,低头退出去。乾元帝因看玉娘盯着保姆瞧,就将玉娘拢在怀中哄道:“你好好地将身子将养好了才好多看会孩子。”玉娘身子微微一僵,又松了下来,靠在乾元帝怀中点了点头。
说来乾元帝也殊为不易,他正当壮年,玉娘又是他心爱的,难免情热。可自打玉娘受惊伤胎之后,一直素着,好容易熬到如今,楚御医吐口说有房事也可只是要节制,便开了禁。只不敢肆意,到底尝了回滋味,也是心满意足。第二日早晨,乾元帝醒来低头看着怀里的玉娘,经了昨夜,只觉得玉娘较之从前更加动人,虽依旧是纤腰一握,胸前却是丰盈有余,更兼肌肤洁如积雪,细腻柔滑,拊不留手,心中爱极,恨不得将人揉进心口才好。又看玉娘睡着,玉山倾倒云护香封,赏鉴了一回才起身,先沐浴更衣,又吩咐说贤妃身上不大好,不用去给皇后请安了,自己略用了几口早膳,又回来看了看玉娘,这才出合欢殿上朝去了。
昨夜乾元帝虽只要了一回,可到底玉娘身子还虚禁不住,先昏睡过去,待得醒来,早是红日射窗,乾元帝早不见了人影。一旁伺候的宫女们看着她张开眼,早取了寝衣来,围在牀前服侍着玉娘披衣起身。净房里头已备好了药汤,宫娥们簇拥着玉娘过去沐浴,玉娘在药汤里泡了一会才缓过神来,这才起身更衣。
在玉娘梳妆时,珊瑚过来道:“娘娘,承恩候夫人与谢安人已到了,正在前殿候驾。”原是玉娘做了昭贤妃之后,冯氏也因谢显荣得了诰命,如今已是安人了。
玉娘听着马氏到了,眉梢微微一动,她素知马氏为人最是势利胆大,这样的人给几分颜色便要作反,可只要将她压制住了,倒也不敢如何。只如今只怕还仗着母亲的身份呢,若是给了脸,日后怕是要闹出事来,故此要煞马氏性子,只叫宫娥慢慢服侍她梳头更衣。又传了早膳,慢条斯理地用完早膳,香汤漱口,这才缓步出来。
这时马氏已灌了半肚子茶水,已等得有些发急,奈何殿中侍立着许多宫娥太监,马氏再是性急不耐,也不敢出声,就拿眼瞧着冯氏,意思是问你以前进宫她也是这么叫你等的?冯氏知道玉娘这是晾着马氏,只有装个不明白,故意道:“母亲勿急,咱们进宫来一路上何等的体面,这可都是瞧在娘娘的脸上,您可别忘了娘娘如今的身份。”
到底合欢殿中地龙烧得热,又搁有两个大炭盆,马氏是穿着全套侯夫人的冬季命服,又不好脱的,等了这会子已热得很了,鬓角都见了汗,正是忍耐不住的时候,就看着后殿走出昨儿到承恩候府颁赐的内侍金盛来。
但见金盛将马氏扫了眼,把拂尘一甩唱道:“昭贤妃娘娘到。”
☆、第132章 遇见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可能是老时间吧。
马氏听着这声忙抬了去头去看,便见玉娘叫宫娥们簇拥着从后殿出来,珠围翠绕,彩绣辉煌,虽还是一样的面目,一眼看过来,眼角眉梢带些威光,哪里还是在家时气象,倒是不用人招呼,已站起了身。
金盛见玉娘出来,便朝着马氏,冯氏,云娘三人喝声:“拜。”马氏略略迟疑,瞧着冯氏已然拉着云娘跪倒,也就随着跪了下去拜倒在地,金盛又道:“再拜。”马氏心中正要再拜,就听着女孩子的声音,道是:“娘娘谕旨,免。”就有人过来将马氏搀起,将她扶在一边,却是不叫她坐下。
马氏待要拿着母亲身份说两句亲热话,就听玉娘道:“母亲勿怪,身在宫中,规矩所至,也是不得已。”就将她到口的话又堵了回去,只得笑道:“娘娘说得是。”这也是临进宫前,冯氏怕马氏举止失措连累玉娘,千叮万嘱了宫中规矩,马氏倒也肯听从。
赐坐上茶毕,玉娘才叹道:“我进宫这些日子,常挂念父亲母亲,只恨不能相见。幸喜圣上隆恩,赏与父亲爵位宅邸,使我们母女得以相见,父亲母亲也要长念圣上恩德,谨慎行事,万勿辜负了圣上一番美意才好。”
马氏虽是个刻薄势利的性子,也不是糊涂到底,听着玉娘这话,知道她要扮个贤妃贤女样儿,便赔笑说:“娘娘吩咐,妾不敢忘。”又说:“妾也时常念着娘娘呢,母女们热拉拉分离了这些日子,当娘的哪有不心痛想念的。”又从袖子里抽了条帕子出来假意儿拭泪。
因有马氏这番说辞,玉娘说不得也将帕子遮了眼,做个哭泣的样儿来,身边服侍的宫娥们一看着她拿帕子,立时围过来哄劝,一时众星捧月一样。马氏几时见过这幅情景,倒是捏着帕子忘了哭,又转脸去看冯氏,冯氏有意要马氏知道玉娘得圣意甚深,故同马氏轻声道:“圣上不忍娘娘哭。”
一个“不忍”多少意思在内,马氏也就恍然,虽知自己这个便宜女儿得宠,却不想得宠若此,圣上连眼泪都不许她掉,一时倒是喜欢起来,也亏得她还知道身在宫中,脸上笑容一闪而逝。
玉娘叫人一劝也就收住眼泪,这才问马氏家中诸人情况,待说到月娘时,到底是马氏心爱的女儿,就将谢逢春的嘱咐放在了一边,道是:“好叫娘娘知道,月娘要陪她丈夫念书也进了京。她也想娘娘您呢,只可惜不能进宫,妾临出来前,月娘还巴巴地送到门前,叫妾替她给娘娘磕几个头。”
玉娘听着马氏多提着月娘,哪里不知道她心思。说来玉娘虽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也不至于为些许小事儿便记了月娘的仇。只月娘这人的性子太浅,眼里心里只有她自己,几时看得见事,容得了人?若是叫她在外间走动,无事也要生出事来,平白的拖累人,便只做不知道,因看着冯氏身边带了个五六七岁的女孩子,一身红锦衣,领子袖口上都出着白风毛,小小一张瓜子脸,瞧着同余姨娘有几分相像,便知道是云娘了。
玉娘进宫前余姨娘失足将自己跌死,云娘就由谢逢春抱给了孟姨娘佩琼养育,也算是谢逢春照拂佩琼了。这会子看着云娘,又想起冯氏曾说,一家子进的京,唯有孟姨娘留在家中礼佛,不知这云娘如今养在谁的身边,旁人还罢了,卫姨娘却是不行。这人外存忠厚,内藏奸诈,叫她养了去,必然多生事端,故此笑道:“这是四妹妹了,我进宫前她才会说话呢,这会子都这么大了,倒是个好模样。过来我瞧瞧。”
冯氏听着玉娘问云娘,忙将她往前轻轻一推,悄声道:“莫怕,上头那个也是你姐姐呢。”云娘叫佩琼养了两年,佩琼是个果断的性子,即养了云娘便也真心相待,佩琼在谢府又是有体面的,是以云娘的日子倒是比在余姨娘身边时好了许多,倒叫佩琼养得大方了许多。她年纪虽小,也晓得美丑,先就觉着上头那个一身锦绣辉煌的女子十分好看,又言语温柔,心中爱慕,这会听着自家大嫂说这个也是她姐姐,立时就喜欢起来,珊瑚来搀她时就抓着了珊瑚的手,走到了玉娘脚前。
玉娘将云娘的手拉着,笑盈盈地问了云娘几岁,可识字不识字,平日爱吃什么,听着云娘说爱吃蜂蜜核桃玫瑰糕,掩了唇笑道:“这个容易。”就使秀琴往小厨房去走走一遭,叫他们现做。
马氏见自己讲着月娘,玉娘恍如不闻一般只叫了云娘过去说话,絮絮说了许久不说,更叫小厨房先做蜂蜜核桃玫瑰糕来,就知道玉娘很不愿意提着月娘,不由疑心着是那个叫做金盛的太监在玉娘跟前说了小话,有意分辨几句。说来马氏这一世见过最大的官儿也不过是东安州知州,虽与金盛一般品秩,只金盛虽是个太监,却是久在深宫,见着的除了乾元帝便是王公大臣,日常天久,养移体居移气的,倒也养了身气派出来。马氏看着他板着脸,便有些心虚,迟疑了会,到底不敢开口,却拿眼去看冯氏,只望着冯氏替月娘说几句,冯氏却是笑吟吟看着玉娘云娘两个,只不拿眼看过来。
又说云娘原是不记得玉娘的,只看她貌美温柔才肯亲近,这会听着玉娘叫给自己现做蜂蜜核桃玫瑰糕来,愈发觉着玉娘好,就将身子靠在玉娘腿上,张了乌溜溜的眼睛看着玉娘,倒像只小猫儿。玉娘便开始是做样,这会子倒也有些喜欢了,轻轻抚着抚云娘的头,笑问:“你可听你姨娘的话?”
她这话出了口,冯氏立时明白,玉娘这是要问孟姨娘,顿时将身子坐直了,只拿眼盯着云娘,却听云娘皱了小眉头道:“在家时听的,可我姨娘要礼佛,不肯跟爹爹进京,如今还在老家呢。”又张了乌溜溜的眼睛看着玉娘道:“姐姐,云娘想姨娘了。”竟就扯着玉娘袖子哭了起来。
云娘这一哭,珊瑚,辛夷杜若等只怕她闹着玉娘,都过来要拉,叫玉娘止住了,却听玉娘道:“孟姨娘即在阳谷城,四妹妹跟着谁住?”冯氏早在云娘哭时就站起了身,听着玉娘这话,就回道:“回娘娘话,卫姨娘带着呢。”玉娘颦眉道:“我记得我进宫时,卫姨娘尚未有所出,她如何带得好四妹妹。”
冯氏这才恍然大悟,什么疼惜云娘,什么避了月娘不说,都不全是实情,不肯叫卫姨娘将云娘养了去也是真有的。细想倒也是有因的,余姨娘虽是自家失足跌死,到底孟姨娘也脱不了干系,卫姨娘又叫孟姨娘欺压了这十数年,难免衔恨,要云娘养在她身边,多半儿会将余姨娘的死归咎在孟姨娘头上。到时,一面是卫姨娘的抚育之情,一面是生母余姨娘之死,只怕孟姨娘就要有个死仇。到底玉娘是孟姨娘所出,嫡亲骨血,虽不能认她,自然不肯看着她吃了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