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木铁刻意隐瞒真相,或许他并没有意识到被隋军斥候夺取一具皮筏的严重后果,他只是想逃避责任,但正是他的这个决定使处罗可汗的判断出了偏差,处罗可汗没有及时调头东进,而是接受了康苏密的建议,大军继续向黄河进军,摆出一副要渡黄河西进的架势。
颇为呼应的是,张铉率领大军在退出吕梁山区后也并没有立刻南下,而是停驻在静乐县,似乎在遥遥关注突厥大军的一举一动。
双方都在打哑谜,但唯一知道谜底之人却是处罗可汗的谋士康苏密。
康苏密并没有立刻跟随处罗可汗西去黄河,而是留下来等待温木铁,他的理由也很充分,他一定要查清隋军为什么撤军的真正原因。
温木铁率领的后军在夜里和康苏密汇合了,大军临时驻扎下来。
大帐内,温木铁略有点紧张地注视着康苏密,“你是说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渡过黄河吗?”
康苏密缓缓点头,“我们西进只是为了将隋军吸引到吕梁山以西,我们大军将在山口一带等候,一旦隋军出来,可汗便将以骑兵的绝对优势将隋军截为两段,全歼他们的数万前军,然后再集中兵力追击他们的后军,这样隋军的主力便被我们一举歼灭了,整个局势都将彻底扭转,却万万没有想到,已经上钩的鱼居然又溜掉了,可汗非常震怒,后果非常严重,很可能导致我们反而被隋军全歼。”
温木铁脸一阵红一阵白,他心里非常清楚隋军为什么东撤,就是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暴露了突厥军队的底细,温木铁深深低下头,心中极为忐忑不安。
康苏密看了他一眼又道:“其实我感觉送信的百夫长没有说实话,他神情有异,请将军告诉我实话,是隋军袭击了后勤运输队吗?”
温木铁无法再否认了,他长长叹口气道:“隋军并没有袭击我们后军,是隋军斥候偷走了一头骆驼,骆驼上有四只皮筏子。”
“果然不出我所料,可为什么将军不说实话?”
“我不知道后果会这么严重,只是觉得这是小事一桩,如果知道后果这么严重,我绝不会隐瞒!”温木铁虽然信誓旦旦,却掩饰不住他的心虚。
“那将军要向可汗坦白吗?”
“这......”
温木铁迟疑了,他很了解处罗可汗,别看大家都认为自己是处罗可汗的心腹,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如果真当自己是心腹,那天晚上他会把自己抛弃北撤吗?
处罗可汗根本就不相信任何人,一旦他知道自己没有说实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他一定会杀了自己。
木温鉄的额头流下了汗珠,半晌道:“这件事我暂时不想.....向可汗坦白。”
“难道将军就不怕我向可汗告状吗?”
“你——”
温木铁抬头望着康苏密,见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他忽然明白了,此人早就知道自己没有说实话,却没有向可汗揭破,原来他另有所企图。
“你就明说吧!要我做什么?”温木铁咬牙切齿道。
“其实我只要将军答应一件事。”
康苏密从怀中取出一束羊皮卷,将羊皮卷展开,淡淡笑道:“明天就要选出新的大祭司,我们现在的大祭司还想继续出任,如果将军支持,就在下面按个手印吧!”
温木铁的全名叫做舍利温木铁,是突厥舍利部酋长之弟,他们的部落是突厥比较大的部落,生活在阴山北部,这支部落在突厥中地位较高,一直被处罗可汗笼络。
温木铁并不识字,他的报告也是心腹手下帮他写,所以康苏密给他看这张羊皮卷,他满眼茫然,根本不知道上面究竟写的是什么?
但有一点温木铁很清楚,一旦他按下手印,就代表舍利部支持摩亚伦继任突厥大祭司。
温木铁迟疑一下道:“我不识字,能不能让我手下替我念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