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鱼刨鱼,生火热油,做了酥鱼,又跑去库房寻了几坛好酒,端着盘子,抱着酒,跑回自己院子,乘风上了屋顶。对月畅饮,别有意趣。
月下心中无限事,喝起酒来也没了顾忌。
酒已半酣,她叼着鱼,忽然看到庭院中站了一个人,披了一身银霜,抬头向她望着。
那人莞尔道:“你是猫么?”
她待要站起,仓促之下,脚下一个趔趄,险些跌倒。眼前一花,钟靡初已在她身旁,衣裙随风而舞,幽香似夜雾,她在夜下就好似星月坡上盛开的星月昙花。
钟靡初扶住她的手肘:“你还是好好坐着罢。”
顾浮游望着她,别人都道她冷冰冰的,其实不知她是一等一的好脾气。
顾浮游的愧疚将心里绞成一团,急不可待的就说道:“钟师姐,我昨日不该那么跟你说话的,你明明是为了我好,我错了,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不好。”
钟靡初道:“你说的也并未有错,不过是将事实指出来罢了。谈何原谅。”
钟靡初眼睫微垂,轻声道:“我连自己的事都处理不清楚,又有什么立场来劝你呢?”
顾浮游见她神色落寞,她待要劝,却也不好劝的,事实如此。只能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嘛,云染玄尊许是有难处罢,我虽未见过我娘亲,但我哥哥说娘亲是最温柔的,天底下的娘亲都是温柔的,这世间不会有不爱自己子女的娘。云染玄尊有苦楚的罢。”
“是吗?”
两人一坐一立,向着月亮。空中无阴云遮蔽,月牙如勾,光华大减,却有千万点繁星闪烁。夜色更为幽静。
钟靡初低声道:“她在以前不是这样的。”
“云染玄尊吗?”
“我记忆里有过一次……”钟靡初停顿了很久,一阵夜风来的时候,她说:“和尘轩内有一株南烛子,受灵气熏陶,结实鲜红欲滴。我以为是浆果,摘了下来放在嘴里,我第一次见她笑,那也是她唯一一次抱着我,她将南烛子取了出来,对我说‘那不能吃’。”
顾浮游酒喝了一半,有些难以下咽:“钟师姐……”
默然良久,顾浮游说:“钟师姐,我细细想来,觉得你昨日说的话是对的,我们应该跟他们聊聊,虽然不能消除隔阂,但总能有一点效果。这样总比一直僵着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