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那是达西爵士在乡间的一个安乐窝。”凯瑟琳笑了笑,对卡罗尔说,“你觉得那栋房子漂亮吗?”
卡罗尔认真的望了望那座几乎被常青藤和苔藓包裹住了的别墅,摇了摇头,说:“不,我不太喜欢那样的一栋房子,它太容易让人想到那些鬼怪传说中闹鬼的古堡了。我喜欢更明亮一些的东西。也许达西爵士应该找人来把它整理一下。”
“鬼怪故事里的古堡。哈哈,麦克唐纳先生您也看过这类书?嗯,以前我奶奶还在的时候最喜欢和我讲这些了。”凯瑟琳浅浅的笑着。
“真是个没品味的美国土包子!”对面的安妮轻声的说。
第一百零七章 麦克唐纳大学
凯瑟琳通过两次谈话,成功的让坐在她身边的闺蜜们心碎了一地。马车到了别墅前,停了下来。小伙子们纷纷将马匹交给那些迎上来仆人,然后赶到马车前,好扶着自己心仪的姑娘下车。而卡罗尔显然并不熟悉这一套,他先是很不放心的把马缰绳交给一个仆人,然后不断地向那个仆人叮嘱,我的马必须精心的养护,不要把它和其他马栓到一起,会打架的,不要给它吃带露水的草,会导致消化问题的……于是,姑娘们就被华丽的无视了。
这样的表现,自然很难得到姑娘们的青睐。这个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仆人们在别墅前的草地上摆好了长桌,放好了各种食品,以及各种葡萄酒。年轻的男女们,正可以在这个时候相互交谈,增进一下情谊。年长一点的男性们也会聚在一起,点上一支烟,讨论一下世界局势,或者是股市变动什么的。
卡罗尔知道自己这次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所以,他也很努力地想打入到那群人当中,然而,很快卡罗尔就沮丧的发现,他们所谈论的话题,没有一样是自己熟悉的,事实上也没有一样是自己感兴趣的。甚至于,那些家伙们到底在说些什么无聊的东西,他都没弄明白。虽然有些些姑娘主动的和卡罗尔攀谈,但是她们很快就发现,他们在一起几乎毫无话题:姑娘们讲的东西,卡罗尔基本上一无所知,而卡罗尔讲的东西,那些姑娘们则是彻底的一无所知。所以,他们的交谈自然也就非常的艰难。虽然双方都有进一步加强沟通的愿望,虽然双方都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谈,充分的交换了意见,成功的增进了双方的了解。但是双方对对方的了解基本都是——完全无法沟通。
“那么,麦克唐纳先生在工作之余主要在干些什么事情呢?”
“看书,嗯主要就是看书学习。”卡罗尔回答说。
“麦克唐纳先生,您喜欢看什么书?”对面的那个小姑娘满心以为终于找到了一个共同的话题。
“刚看完了《1844年政治经济学手稿》、《哲学与贫困》,正在看《雇佣劳动和资本》,下一步准备认真研究一下《政治经济学批判》。”卡罗尔回答说。
这个回答显然大大的出乎了对面的那位小姐的预料,这……这……这都是些什么书呀?本来小姑娘还想要和卡罗尔讨论一下《简爱》或者是《傲慢与偏见》又或者是《巴黎圣母院》什么的呢,谁知道卡罗尔一开口,却冒出了这样的一串书名。面对着这样的书名,除了摆出一副不明觉厉的神情之外,嗯,她几乎就说不出任何话了。
“卡尔·马克思的书?”从旁边传来了惊疑的声音。卡罗尔转过头来,看到凯瑟琳正站在一旁。
“您知道卡尔·马克思?”卡罗尔出了口气,看来总算是找到可以交流的人了。
“嗯,了解一点点。虽然马克思先生对于上流社会的态度极不友好,而且他的研究得出的结论也非常荒诞,但是,至少在政治经济学方面,他的书还是很有价值的。”凯瑟琳说。
事实上,作为一位贵族小姐,凯瑟琳对于艰深的政治经济学什么的并没有多少爱好,他对政治经济学的了解,完全是在最近的一段时间里恶补出来的。至于为什么恶补这个,嗯,有个消息灵通的叔叔就是有好处。
“凯瑟琳小姐,您对他的评价和我的兄弟史高治对他的评价几乎一模一样。他告诉我,要想做一个好的大商人,对于政治经济学一点都不懂可是不行的。说老实话,这些书真的很难读。”卡罗尔露出了笑容,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和他有共同的语言的女性了。
……
就在卡罗尔在不列颠的初秋里找到了春天的时候,史高治却正在忙着另一件高达上的正经事,那就是建立大学。
克里夫兰市并没有什么太象样的大学,而在这里创立一所好大学,在政治、文化、科学技术等方面都能带来巨大的好处。想想吧,如果这家大学的学术地位能够和哈佛、耶鲁相提并论,那么从这所大学里出来的学生的影响力就会遍及这个国家的每一个角落。而作为他们的校长的史高治,就能透过对他们的影响,对整个的美国施加巨大的影响。这样的影响力,就是黄澄澄的黄金呀。
而且,史高治也的确有这样的条件来建立这样的一所大学了。他是有着世界影响力的科学家了,头上顶着英国皇家科学院院士和法国国家科学院院士的耀眼光环。最近又因为那份从后世抄袭来的《华盛顿倡议》,在社会方面也获得了巨大的名望。再加上史高治现在非常非常的有钱,再加上在克里夫兰市,任何政治派别都不能不看着史高治得脸色办事,而他的盟友加德纳凭借着自己帮他刷出来的声望,日后夺得克里夫兰市市长,甚至俄亥俄州的州长的宝座都很有可能。这么多的有利条件集合在一起,还有什么理由建不起一座了不起的大学?
史高治将自己的这个想法和洛克菲勒商量了一下,洛克菲勒也非常的赞同。于是,大学的建设也就被提上了日程。
首先要确定的就是大学的名称。嗯,一开始,洛克菲勒想要把自己的姓氏也放到大学里去,搞个麦克唐纳-洛克菲勒大学出来。但是史高治却坚决反对,他说,就像做广告的时候,产品的名字太长,太复杂,受众是记不住的一样。一所大学的名字老长老长的,那完全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史高治建议,直接用克里夫兰城市的名字给大学命名就好了。就像牛津、剑桥或者巴黎大学、哥廷根大学一样。而洛克菲勒则觉得,作为一所私人出资的学校,向耶鲁大学那样命名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甚至有点怀疑,史高治之所以不愿意采用这样的命名方式,是不想让他分享到太多的名望。这样一所大学,无论叫什么名字,作为发起人的史高治,因为他早已经声名赫赫,绝对不会被人淡忘的,而自己可不一样,如果在学校的名字里没有自己,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不会有几个人还记得这所大学的出资人里面还有个自己了。
最后,双方达成了这样的一个妥协:拟议中的大学叫做克里夫兰大学,这将是一所综合性大学,大学分为两个主要的分校,一个偏向自然科学,一个偏向人文科学。前者叫做麦克唐纳分校,后者叫做洛克菲勒分校。
在麦克唐纳分校下面将设置理学院、工程学院、医学院、护理学院。而在洛克菲勒分校下面,暂时只有神学院和法学院,大约二十年后才又增加了文学院和哲学院。
接着的事情就是两样了——建大楼,找大师。
民国的教育家梅贻琦先生说过:“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这话有一定的道理,但也存在着过于看重“大师”而鄙视“大楼”的倾向。事实上,至少在理科和工科方面,“大楼”所代表的物质基础也是非常重要的。设想一下,如果连个最基础的实验设备都没有,就算是把牛顿爵士从坟墓里挖出来,怕也是搞不出《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这样的成就的。而且,随着科学的不断进步,对于各种实验设备的要求也就越来越高。比如说,后世著名的欧洲核子研究所,如果没有那些总长度超过27公里,耗电量堪比中等城市的大型加速器,就绝对取得不了那么多的科研成果。况且,没有“大楼”,“大师”也未见得就愿意来屈就。
对于史高治的设想,克里夫兰市政府当然是无比欢迎的。在市政府的帮助下,史高治在伊利湖畔买下了一大片土地(这些土地都是公共土地,政府只收取了象征性的费用。),开始了克里夫兰大学的建造。
至于大师,嗯,史高治立刻就想起了现在不是正有一位大师在英国混得郁郁不得志吗?他就是鼎鼎大名的,嗯,你想错了,怎么可能是卡尔·马克思呢?学习他的理论来帮助自己更有远见更有效率的剥削是一回事,请他当教授就是另一码子事了,那就意味着公然的站到了敌对阶级的立场上。这怎么能行呢?
史高治想到的这位大师是麦克斯韦。这位奠定了经典电磁学的基础的大师,并认为是堪与牛顿相提并论的伟大的科学家。这位大师现在还没有来得及发表他的划时代的巨著《论电与磁》,也没有来得及获得世界性的声誉,如今他正在伦敦国王学院担任自然哲学和天文学教授。上次史高治去伦敦的时候,还曾和他有过一些非常愉快的交谈和讨论。史高治觉得,只要自己用一个设施齐全的实验室做鱼饵,就一定能把这条大鱼钓上来。
“到底是写封信给卡罗尔,让他代替我去邀请麦克斯韦先生,还是效法刘备,自己亲自去跑一趟呢?”史高治想道。
第一百零八章 纳头便拜的大卫·琼斯
盘算了一下,史高治觉得,还是自己亲自去一趟英国比较好,一来,卡罗尔在自然科学方面基本上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的。而麦克斯韦先生并不是一个善于交流的人,基本上除了对世界真相的探索之外,对别的东西,他的兴趣都不太大。再加上,在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眼里,美国还是一片蛮荒之地。尤其是在学术方面,欧洲人谈起美国的科技时的感觉,就像现在美国人谈起中国的科技,或者中国人谈起三哥的科技时的感觉一模一样。而在后世里,美国的那些名震世界的大学,像什么哈弗呀、耶鲁呀,在现在,和牛津剑桥什么的完全就不是一个档次的。那个差别,就像现在的哈弗耶鲁和中国的985学校的差别一样。在这种情况下,要说服一位将全部的精力和整个的生命都贡献给了探索自然的科学家来这样的科学荒漠,绝对是需要花一番功夫的。而要说服一位科学家,除了自己这位“科学家”之外,史高治在自己的夹袋里真还找不到第二个合适的人选。
然而,现在自己这边的生意这么好,真要再往英国跑一趟,说不定会耽误事情的。该死的,大西洋真是太麻烦了。嗯,跨越大西洋的电报电缆已经在准备再次铺设了吧。呵呵,那些家伙一定会认为,这将是一个能赚大钱的大买卖吧。等自己这一趟先把麦克斯韦拉过来,再在和他的交谈中启发他一下,无线电波的相关理论很快就能出来了。然后,自己就抢在赫兹前头,把赫兹实验拿出来,证实电磁波的存在,并进而一边给自己刷声望,一边再把马可尼的买卖抢了,最后把跨洋的无线电报先搞出来。让辛辛苦苦的在大西洋铺越洋电缆的那帮子家伙统统哭死。嗯,接着就是广播、将来还有……,这样的一系列的玩意儿,绝对是一座金山。从这里能够淘出来的金子,绝对够填满正在修建的天鹅城堡里的那个大游泳池。为了这样的一座金山,跑一趟欧洲绝对是值得的。
时间紧迫的史高治找了一条飞剪船,带上了几个保镖就出发了。虽然飞剪很不舒服,虽然这个月份大西洋的风浪也比较大,老实说在这个月份乘坐飞剪出海,简直就是自己找罪受。但是,时间就是金钱,而金钱——那就是史高治的命啊。为了堪比生命的金钱,晕晕船,吐点胆汁算个什么?
果然,刚出纽约港不远,船只就开始剧烈的颠簸了起来,翻着白沫的海水轻易地涌上了飞剪船那低矮的干舷,从甲板的这头一直涌到那头。除了水手,任何人都被禁止上甲板,史高治和他的保镖们都老老实实的坐在固定在地板上的椅子上,用手扶着柱子或是其他的东西,保持着身体的平衡。或者干脆躺在床上,还在身上系上一个绳子。这时候的感觉,很有点像是在后世的公园里坐海盗船。不,应该说比那个刺激多了。后世公园里的海盗船的颠簸幅度虽然不小,但这种颠簸是有节奏的,稳定的,可预测的,而在这条该死的飞剪船上的这种颠簸,在幅度上虽然更小,但在节奏上却不太均匀,船只不但会上升下降,前后倾斜,也会不时的左右倾斜,这些倾斜,有的是海浪造成的,它很有节奏,每隔十多秒一次,船只先是向上升,然后又迅速的落下去,在这个过程中伴随着船头和船尾的一起一伏。而横向的倾斜则是海风造成的,再加上在船舱里啥都看不见,这就真的一点可预见性都没有了。更要命的是,这个晃荡永远没个完,总之,对自己的前庭功能一向自我感觉良好的史高治,在船上吐了个稀里哗啦。先是把上船前吃的那点东西全吐光了,然后就是不断地吐清水。
话说几个人就这样呆在船舱里吐啊吐啊,总算是吐习惯了,于是不吐了。(其实是风浪减小了的结果)。史高治全身瘫软,就像一只死鸭子一样瘫在床上动弹不得。
一直到了傍晚,史高治才换过点气,勉强能爬起来就着水,吃点东西了。到了第二天,风浪再次厉害了起来,结果,嗯,史高治又一次躺下去了。而且在这一天,还发生了一件比晕船更麻烦的事情——在风浪中,主帆被撕开了一道口子。船长只好将它降了下来,加以修补。而就在这时候,一条船出现在远处的海平线上。
“船长,那里有一条船!”负责瞭望的水手指着远方报告船长。
“哦。”船长举起望远镜,看到在那条船的桅杆上,一幅米字旗正在高高飘扬。
“是条英国商船。”船长不以为意的说,在这条繁忙的航线上,遇到一条英国商船是件非常常见的事情。
那条船渐渐的靠近了。
“去,把主帆升起来。”船长说。
“还没有补好呢,船长。”
“安全第一,升帆!”船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