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2)

“说说吧,你的政治见解。”

“我认为一切的动物都是平等的,谁都无权吃掉谁……”

“滚出去!砰!”于是你以一个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从俱乐部的大门里飞了出去,在你的屁股上还可以看见一个大大的鞋印。那么什么样的政见才能得到资助呢?那当然是这样的政见:“我认为一切的动物都是平等的,谁都有权任意吃掉对方。”

这才是最好的筛选方式,任何宣传禁止狼吃羊的异端邪说的家伙,都会在这样的筛选模式下首先被剔除掉。剩下的,无论你怎么选,选出来的都是我们这些豺狼虎豹的人!

所以,在选举中,像这些欢迎酒会这类的东西,其实就是候选人在向“草原狼”或者是“森林虎”俱乐部里的金主们阐明自己的政见,并接受筛选。

“史高治,你打算参加吗?”洛克菲勒问。

“当然,那你去吗?”史高治反问道。

“当然得去。政治上的任何变化都会影响到经济,影响到我们的生意。所以我必须去看看风向。”洛克菲勒说。

“约翰,你的这种看法可不全对。”史高治慢悠悠的说,“我们到那里,可不仅仅是去看风向的,我们是去做买卖的。”

“做买卖?什么买卖?”洛克菲勒问。

“政治期货。”史高治回答说。看看洛克菲勒似乎还没有明白过来,史高治只好向他做进一步的解释:“约翰,你也知道,政治上的变化,会影响的经济,会影响到我们的生意。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想办法控制这种变化,让它们朝着对我们有利的方向改变呢?相比天气的变化这样的完全不可控的东西,政治变化的可控性要强得多。你想想,如果未来的美国总统在指定他的政策的时候,首先就要考虑我们的利益,那我们的生意还会不顺利吗?”

“你是说要去贿赂那些政治人物?这可是非法的行为!上帝教导我们……”洛克菲勒睁大了眼睛。

看到洛克菲勒故意做出的那副样子,史高治不觉感到好笑,贿赂政治人物,贿赂法官,贿赂警察,这些事情不是历史上洛克菲勒发家致富的法宝之一吗?他居然在自己面前装纯洁?

“信了你,我才是很傻很天真呢!”史高治在心里吐槽说。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才不会干这样的违背法律也未必上帝的律法的事情呢。”史高治立刻摆出一副遵纪守法小乖乖的样子。不过他也明白,就像洛克菲勒装纯洁骗不过他一样,他知道他的这些话也绝对骗不了洛克菲勒,因为他们都是那种为了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就可以践踏世间的一切准则的人。

“选举是件很花钱的事情,宣传、组织都需要钱。如果没有我们这些老板们的资助,谁都玩不下去。所以,候选人必须取悦于我们或者我们中的一部分。他必须让我们相信,他上台后,实行的政策能让我们获利。而我们选择支持某个政治人物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像是购买期货一样。嗯,这也是一种期货,政治期货。”

“那要是他上台后反悔了怎么办?”洛克菲勒问道。问完之后,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在说傻话。

“你瞧,我有在说傻话了。这可不是他反悔得了的。他所在的党团也不会允许他反悔。因为这样做,就是断了党团的财路。不用我们动手,他所属的党团就会首先抛弃他,甚至要了他的命!这种期货的确有风险,但这风险并不在那些政客们上台后会反悔上。”

“不错!政客们总让人觉得他们喜欢说话不算数。但这种印象的形成,其实主要是因为他们经常背弃对普通选民的承诺。而他们之所以会这样,那是因为背弃这个的成本很低——老百姓总是很容易骗的。而背弃有产者,成本可绝对不低。”史高治补充说。

第四十五章 酒会(上)

欢迎酒会设在克里夫兰的一位叫做苏比·琼斯的富商的庄园里,苏比是一位经营造船业的商人,他的工厂里主要生产各式内湖(内河)船舶。同时他还拥有一小段铁路,在经济危机前,他就是克里夫兰商界的佼佼者了,危机爆发后,他虽然经营得法,应对得力,但还是受到了一些损失。但是因为其他人损失得更多,所以相对来说,他反而显得越发的有钱了。于是借着一大堆人破产的机会,他甚至还进一步扩大了自己的产业——他以极低的价格又收购了一段铁路。人们都相信,等到危机过去之后,他的资产一定会大大的增长。苏比先生是个老辉格党人,坚定地废奴主义者。虽然他也曾说过诸如“黑鬼们的智力处在人类和大猩猩之间,甚至更接近大猩猩,所以不要指望他们能胜任任何复杂的工作——哪怕是用园锯锯木板——他们只能干点推车运木头之类的傻事”这样的话。

史高治和洛克菲勒与加德纳一起乘着马车来到了苏比先生的庄园门口。这是一座欧式的建筑,有着白色的围墙和黑色的铁艺大门。马车刚停稳,就有一位穿着制服的黑人侍者上前来拉开车门,好让乘客下车。

“这里怎么会有黑奴?”史高治小声的问加德纳。

“那不是黑奴,只是黑人侍者,是一位从南方跑出来的自由黑人。苏比先生是一位坚定地废奴主义者,很多通过地下铁路来到北方追求自由的黑人都得到过他的帮助,在他的工厂或者其他企业里得到了自由的工作的机会。如果不是该死的《逃奴法案》,还会有更多的黑人得到他的帮助。”加德纳回答说。

史高治知道,加德纳所说的《逃奴法案》并不是指的那位拥有三百多个奴隶(其中百分之六十是女奴)的喜欢拔掉黑奴的牙齿换给自己的落樱神斧华盛顿签署的那个《逃奴法案》,而是指1850年的时候,为了制止越来越多的奴隶逃往北方的废奴州,在南方势力的支持下,通过的,加强版的《逃奴法案》,那个法案甚至允许南方各州的奴隶主到北方的自由州来追捕那些逃亡的奴隶,并把他们带回到南方去。

加德纳在门口出示了请帖,就有仆人高呼着:“加德纳先生、洛克菲勒先生、史高治先生到。”这种做派倒是很有点像那些自命为贵族的南方奴隶主。

走进黑漆的铁艺大门,是一组喷泉,喷泉的中央,是一尊大理石的雕像,史高治认得,那是伟大的米开朗基罗的“被缚的奴隶”的复制品。这尊雕像描绘的是正在拼死反抗的奴隶,苏比先生把它放在这个位置上,用意可想而知。

绕过喷泉和雕像,是一座有着罗马式的门廊的小楼。虽然气势上和范德法斯特的豪宅相差甚远,但明显是在模仿它的风格。

主人苏比正在门口迎接客人,他是个瘦高个子,看起来大概有一米八以上的身高,瘦削的脸上,有着很深的像是用凿子凿出来的皱纹,两只小眼睛分外有神,有如鹰隼。

当史高治他们走向这座小楼的时候,苏比先生正在和另外的几位宾客交谈,不过他显然看到了史高治他们——事实上有大块头加德纳在这里,想不显眼也不容易。于是苏比就和那几位宾客又小声的说了两句,然后就转过头,带着微笑,迎了上来。

“啊,欢迎你,加德纳!我的老朋友!”

“也谢谢你的款待!”加德纳也笑嘻嘻的走上前去和苏比握手,并且向他介绍自己的两位同行者。

“这是我的朋友洛克菲勒,一个非常勤奋能干的好商人。”

“啊,我听说过您。”苏比握住了洛克菲勒的手,“在如今的经济形势下,您带领的公司还能够不断盈利,这可真了不起。如果你不是有自己的公司了,我都想要聘请您担任我的业务经理了。”

“您过奖了,”洛克菲勒说,“我和史高治还有其他的几位朋友,一起研究了您近期的投资活动,我们都认为您最近在铁路方面的收购极为经典,将来作为成功的案例在各个大学的商学院里供后来者学习的。”

“你们这么看这笔收购?”苏比的小眼睛里闪出了好奇的光,“很多人并不看好我的收购,他们觉得我在玩火呢。”

“危机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而那条铁路的价值可远远不止现在的价格。有些庸碌之辈被一时的危机吓破了胆子,只以为真的到了世界末日了呢。这些胆小鬼的看法不值一提,他们都会被自己想象出来的幻影给活活吓死的。如果我能有那么一笔钱,我也会加入到对铁路的收购中来的。”洛克菲勒说。

事实上,任何人都喜欢听人家拍自己的马屁。哪怕是那些声称自己最憎恶拍马屁的行为的人。之所以出现所谓的不喜欢别人拍自己的马屁的人,那只是因为拍他的人都没有拍到点子上,想拍马屁,结果却都拍了马蹄子。每个人都有自己内心中最为看重,最为得意的东西,有时候,他们总喜欢把它藏起来,故意不加以表现。但是如果你在这个时候对他的这些方面加以吹捧,嗯,那一定能拍得他舒舒服服的。

苏比也一样,在危机中对铁路的收购,正是他最为得意的投资,然而这笔投资还没能为他挣到钱,而且很多人还在因此攻击他是不是糊涂了。这个时候,能听到这样的评价,他当然高兴极了。

“小伙子不错!好好干!你们都会成为大富翁的。”苏比以前辈的身份这样勉励洛克菲勒说。当然,几十年后,老迈的苏比退下来带孙子的时候,他告诉他孙子,自己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史高治和洛克菲勒不是池中之物。虽然当年他说这话的时候,主要只是客气而已。事实上,历史上所谓的慧眼识人,有很多都是这种类型的。

“苏比先生,这位就是您特比要求我一定要带过来的那位史高治先生了。”加德纳继续向苏比介绍他的同行者。

“苏比先生,您好!”史高治握住了苏比的手。

“啊,史高治。真没想到你真的这么……这么年轻。你在粮食期货和收购军火企业上的表现甚至都让我浑身颤抖了,而你才这么年轻,今后克利夫兰,甚至整个美国的军火商都要长久的在你的阴影颤抖了,我一定要好好告诫一下我儿子,千万不要当军火商。”苏比觉得自己对史高治的评价已经够高了,但是就是他也没与预料到,将来这个小孩子的阴影笼罩的时间之长,范围之广。

“您过奖了,会把我夸坏了的。”史高治说。

“如果你能被夸坏,我敢说,全美国的军火商人都会跑来夸你了。嗯,我听克拉克说起过你对美国未来的展望,你觉得美国一定会发生内战?”苏比说。

史高治略微考虑了一下,就回答说:“是的,先生。我认为这场战争是不可避免的。”苏比是个搞运输行业的商人,无论是铁路还是内河的运输对于战争都非常重要。对于他来说,一场必然会胜利的战争不是一家坏事情。

“啊,很多人还一直在说,我们要尽可能的避免战争,为此我们要想尽办法和南方达成妥协呢。史高治你怎么看这个问题?”苏比继续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