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坊大惊失色,急忙劝工头停手。工头却只是站着观望,脸色极其不耐烦。这种场面他见过好多,更惨烈的都有。他烦恼的是这活儿什么时候能干完,还有两周就过节了,弄不完可咋整?他一年到头的辛劳着,就盼着早点回家。
他心想,这人到底有什么毛病?他看不下去了,亲自下手去抓霍子安。
由大成经过广场时,正好见到霍子安被人拖在地上,耳边都是血。他赶紧跑过去,喊道:“怎么回事啊这是,停手停手,这是要杀人呐?!安子,怎么啦?”
霍子安双眼通红,怒道:“他们要砍了大槐树!”
由大成愣住了,一抬眼,见大槐树被五花大绑,正是一副要上法场的壮烈模样。他这一天心烦意乱的,不敢留在院子里,出门又听见挖路机突突的响声,整个上午都在后海乱逛。他不知道大槐树要被砍——但砍就砍吧,就是把这里炸了,他也不会觉得出奇了。
他叹了声:“先起来吧,咱不吃眼前亏。”
霍子安拉着由大成的手站了起来,顿了顿,又往大槐树走去。大家都惊呆了,由大成要过去把他拉回来,工头和保安已经先他一步,过去抓住霍子安。
他们已经没耐性跟这疯子纠缠,这次是毫不惜力地要把霍子安架走,动作都带着戾气。霍子安也是发了狂,怎样都不肯离开大槐树。工头被霍子安扫了一拳头,发狠道:“我□□妈!你再不走,我他妈neng死你。”
由大成没法上前,只能在旁边干着急。琢磨着要报警,但这事儿谁管?最后吃亏的还是安子。
这时,一人跑了过去,拉住工头道:“喂,停手!这是要干嘛啊?!”
由大成定睛一看,是邱新志。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喊道:“新志,快把安子拉回来!”
邱新志不用由大成吩咐,就知道首务之急是把霍子安救离战场。但情况太混乱,工人和保安人多势强,拳来脚往,大家都失去了理性。这种情况,分分钟出人命。
他费了大劲扒开了工人,站在霍子安边上,对如狼似虎的工人和保安喝道:“别过来!打死了人你他妈偿命吗?!”
工人们停下了手。邱新志趁机抱起了霍子安,不由分说,往餐厅大步走去。
霍子安一惊,他脑子已经不太清楚了,还以为邱新志是跟他一头的,结果猝不及防,被他一个公主抱抱走了。
他挣扎道:“放开我!邱新志你神经病啊!”
邱新志哪里抱得住他,勉强到了马路中间,就被霍子安挣脱了。他怒道:“你才神经病……”
一句话没说完,眼前劲风扑来,颧骨一疼,挨了霍子安一拳。这一拳劲不小,邱新志咬到了舌头,满嘴的血。
霍子安打完了人,愣住了。他被怒火懵了眼,脑子只想着一事,不管谁制止他,他就把谁打倒,压根儿就分不清敌我。
邱新志吐了嘴里的血,指着霍子安,恼火之极:“你……你……”
霍子安这才冷静了下来,自知闯了祸,赶紧凑到邱新志跟前,狗腿地给他擦擦嘴角:“对不住,对不住,我……唉,你抱着我干嘛,我不能让他们砍树!”说着,又要回去大槐树。
邱新志立即抱住他的肩膀,“我操!霍子安,你脑子喂狗了!你就是吊死在树上,树该砍还是砍。你他妈能冷静点吗。”
这时,保安已经迅速用路障围住了槐树四周,四五个人排成人墙,堵在了霍子安跟前。
霍子安见这阵势,自知走不过去,只觉心灰意冷。刚才死扛保安们的心劲儿,一下子就消失了,只觉站着都费劲。
邱新志不敢松手,抱着霍子安,把他又拖离现场几米,一直到日式酒吧的门口,才把他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