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道他说得都是对的,也知道他是出于好意,可就是没有由来的生气!
肖祈翻了个身,这月云生竟就这样忽然闯进自己的生活,毫无理由的对他好,甚至舍命相救,无论怎么想都觉得莫名其妙!
本来他这次来北戎救大皇兄,也不指望他会来,但心底还是有种感觉,他一定不会放任自己一个人去北戎,结果看见他真的来了的时候,他的心里真是既欣喜又矛盾……
因为太期待,所以也太怕失望,宁愿一切都做最坏的打算,那样才可以在得知结果的时候,不那么难过。
“卫南白,月云生……”肖祈不由喃喃自语,“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你呢?”
而你……又为什么会知道,他心中那根刺的存在?
小时候,他仗着母妃的百般疼爱和父皇对母妃的盛宠,在宫里横行霸道。而六年前,如果不是他闹脾气,执意要母妃到十里长亭接游学归来的自己,他们也不会遇刺,母妃也不会为了保护他而死……
他还没有来得及,好好报答母妃,她便香消玉殒。
那就像一根刺,插在他的心头,日日发疼。
所以,在看见杜云竹的时候,他才这样控制不住。
明知道那是错,明知道那是毒,却还是忍不住,想要通过这样可笑的举动欺骗自己,救赎自己。
这件事,从来没有人知道。可是,月云生却知道。而且他还说,他要为他刮骨疗伤。
翻来覆去大半天,还是没办法睡着,肖祈又想起刚刚黑耀的话,念着那人那次受过的箭伤。
思前想后,他干脆从榻上爬了起来,拿了件外衣披上,便朝月云生那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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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祈进来的时候,月云生正在翻看堆在案前的典籍。
听见声音,他头也没抬,淡淡地说道:“都统,何不去休息?”
那云淡风轻的样子,就像方才两人的争锋相对,从没有发生过一般。
肖祈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顿觉身子一沉,月云生顺势偏头,便看见肖祈竟靠着他的背,闭上了眼睛。
“我睡不着。”肖祈轻哼了一声,闭着眼睛似乎在那人身上嗅了嗅,最后找了个舒服的角度继续靠着,“都是被你气的。”
“……”
睡不着就来他这里,还如此理直气壮?
月云生瞅着他半晌,挪了挪身子,似乎想避开他。可是,肖祈连眼睛都没睁,大手一伸干脆搂住了月云生的腰,硬生生让他侧过身子。然后,把头枕在他的膝上,毫不羞耻地说道:“我气得脑仁都在疼,刚刚翻了半天都睡不着,全拜你所赐。”
“……”这人简直无理取闹,得寸进尺!月云生低头看着肖祈,“都统……”
“阿祈。”肖祈扁了扁嘴巴,也不知道为什么,原本紧绷的神经与心底那些理不清的纠葛,到了月云生的身边便烟消云散。
所以,从刚刚一进帐的时候,他就决定了,就凭这人带给自己的这些温暖、安心与那久违的安全感。他打定主意,无论发生什么,都绝不轻易放开他。
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二字:“阿祈。”
“嗯。”肖祈从善如流地应了一声:“云生唤我何事?”
月云生觉得,他的理智总会被肖祈弄得游走在崩溃边缘,“……若是睡不着,可要军医为你看看?”
“不必了,我觉着这样挺好。”肖祈说着,还故意用脸在他腿上蹭了蹭,“嗯,真舒服。”
“……”
“噢,你继续看你的。”肖祈恬不知耻地说道:“我向来很懂事,我睡我的,不吵你。”
“……”
月云生无言以对,敢情肖祈是上他这里找枕头来的?
第29章 【零四】 珍异药物,肖临被俘
“噢,对了。”肖祈说着便伸手在自己怀里掏了一会儿,然后把一个精致的木盒和一管药膏拿出来,递给了月云生:“这个给你。”
月云生接过后打开,看着里面那些药丸愣了愣:“这是什么?”
“出来前在宫里顺手拿的药。”肖祈漫不经心地道,他指了指盒子:“嗯,大的那颗是九转还魂丹,小的那五颗是龙血芝做的解毒丹,太医说服用一颗便可缓解百毒。哦,还有那管药膏据说是血玉骨参做的,对伤口恢复、活血祛斑有作用。”
“……”
月云生惊愕地看着肖祈。
肖祈见了,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月云生盯着肖祈半晌无话,任谁收到这些珍异药物都很难不惊讶吧?特别是其中的九转还魂丹,据说这世上仅存五颗,多少人争得头破血流。而百越这一颗还是两年前,天机子为感念当今圣上的救命之恩,亲自赠予陛下。但没想到,皇帝竟然在肖祈出征前,把这些珍贵的药,全部都给了他。
“阿祈,这药我不能收。”月云生低头,把药递给肖祈,“有道是,无功不受禄。月云生受不起。”
肖祈早料到他的反应,看着他也不动手接过去,只是故作忐忑不已地道:“我听人说这斋月楼的一条消息便价值千金,你堂堂楼主来陪我打仗,竟分文不取,说实话,我这心里还真是七上八下。”说着他还故意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我这想了这大半天啊,云生你也不缺银两,我好像也没什么能给你,唯独这几样药,觉得还可以拿出手。所以……”
月云生无奈地笑了笑,这肖祈连死的都能说成活的,真是不得不服,“所以呢?”
“所以,如果你收了我的东西,最后却没有和我一起大败北戎,凯旋还朝。”肖祈故意顿了顿,厚颜无耻地道:“那我回去后,就可以放心的四处说,堂堂斋月楼也不过如此,父皇要是大发雷霆,还有你和我一起背黑锅,想想还真好啊!”
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月云生不由微微一笑,“如此看来,此物还真是烫手山芋。不收,阿祈觉得我有异心。收了,便等于立下军令状,还要赌上我斋月楼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