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 / 2)

一醉经年 水千丞 2549 字 2天前

他用了十年时间追随着这个背影,他拼尽了努力去接近、再接近,然而也不过如此,俩人之间的鸿沟永远都不会消失,他哪怕抓住了宋居寒的一片衣角,又能改变什么呢。

何故深吸一口气,禁不住笑了。

其实和他猜得差不多,宋居寒这么多年不和他断,无非就是做爱舒服,以及安全——各种意义上的安全,他既不出去乱搞,也不嘴碎,更不会给宋居寒惹麻烦。今天宋居寒的这番话,无非就是证实了他的猜想而已,没什么。

实际上他觉得自己和宋居寒是等价交换。宋居寒从他这里获取安全的性,他从宋居寒那里获取陪伴,俩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皆大欢喜。

至于他体会到的痛苦与绝望,跟别人无关,就像他喜欢宋居寒,也只是他一个人的事。

第9章

穿过走廊,宋居寒看了一眼乱糟糟闹哄哄的门口,翻了个白眼,靠在墙上喘气,嘴里咒骂着什么。

何故脱下外衣罩在他头上:“我不会让她们靠近你的,你低着头跟我走就行了。”

“我只是喝个酒,又不是做贼。”宋居寒想把衣服拽下来。

“被拍到你现在的形象不太好。”何故抓着衣襟不让他拽下来,沉静地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宋居寒,“听话,我带你出去,上车就没事了。”宋居寒对外打造的形象是带点邪魅的混血绅士,一向以王子的姿态示人,这种喝得乱七八糟的样子虽然是别有风情,但宋居寒的父亲最讨厌突发情况,一个不慎,小松可能会丢饭碗。

宋居寒这辈子对什么都不怎么上心,可唯独对音乐是从灵魂深处出发的热爱,因此哪怕是这么任性的人,为了保护嗓子,也是非常自律的,他平时最多只会喝个一两杯红酒,很少会喝这么多,酒量也不太好,如果是清醒的时候,这种小场面他自己足够应付,但现在何故必须保护好他。

宋居寒望进何故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那种只属于成熟男性的稳重,让他浮躁的心逐渐平静了下来,轻轻点了点头。

何故用衣摆挡住他的脸,温厚的手握住了宋居寒的手,另一只手环住他的肩膀,在小松和工作人员的簇拥下,走出了大门。

一阵阵刺耳的尖叫环绕着他们炸响了。

何故深深皱起眉,感觉耳膜都要被穿透了,这些小姑娘的疯狂他见识过很多次,因为他去过宋居寒的好多场演唱会,可这是第一次,那些仿佛是有形体的狂热是朝着他的方向来的,他感觉身体不断被推搡、拥挤、拉拽,他有种会被这些平素柔弱的女孩们生吞活剥的错觉。

“宋居寒,宋居寒,我爱你——呀啊——”

突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砸了过来,当何故反应过来那是器材的时候,他已经来不及躲避,他闷哼一声,只觉眉角一痛,右眼顿时一片血色,视线变得模糊不堪。

“何故哥?!”小松惊叫了一声。

原本一直低头沉默走路的宋居寒顿住了,下一秒就想掀开衣服,何故单臂抱住了他的脑袋,力气很大,与宋居寒相握的那只手陡然收紧,俩人掌心捂出了汗:“没事,快到车上了。”

宋居寒恼了:“何故你怎么了?!”

“没事。”何故的声音很沉、很稳,在这种粉丝的尖叫和保镖的咆哮声编制而成的异常吵杂的环境里,这把声音像一股清流一般汇入了宋居寒的心脏。

小松拉开保姆车的车门,何故把宋居寒塞了进去,自己也坐了进去。

车门一关,那些令人抓狂的声音顿时被隔离了,三人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下来。

宋居寒一把拽开衣服,看着何故被砸破的眉角,脸色骤变:“操,哪个傻逼干的!”

何故拽了张抽纸要擦,宋居寒一把抢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沿着伤口的下沿把血迹擦掉:“睁开眼睛,血流进去了。”

何故难受得睁不开,睫毛一直抖个不停,宋居寒用手指拨开他的眼皮,拿纸巾轻轻把血水从眼睛里吸出来,何故这才感觉右眼恢复了视觉。

小松发动车要开走,宋居寒冷道:“不准开。”

俩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宋居寒却突然拉开了车门,何故要阻止已经来不及,那疯狂的浪潮再次扑将过来,令人头痛欲裂。

宋居寒的眼睛越过疯狂的粉丝,在如此混乱的场面里,他冷静得像是个旁观者,最后,他的目光锁定住了一个扛着摄像机的记者,他揪着保镖,不容置喙道:“把那个人抓过来。”

保镖赶紧拨开粉丝过去了。

宋居寒用修长的手指梳理了一下卷曲的发丝,深吸一口气,冲着粉丝露出迷人的笑容:“这么晚了不回家睡觉,一群小女孩长皱纹怎么办呐。”那温柔贴心的样子,俨然是被无数资本打造出来的那个天才创作型歌手宋居寒,而不是何故认识的那个。

粉丝发出能冲突天际的尖叫声。

“我今天陪失恋的朋友喝了几杯酒,有一点醉,你们拍了我的照片,私藏就好,不要发出去好不好?”他的声线温柔沙哑,带着一点点情人般的撒娇,简直能把人听醉了。

那些粉丝看上去仿佛要晕过去了,连连保证,兴奋得不能自已。

这时,保镖把那个记者揪了过来,宋居寒抓过他的器材看了看,那上面的血迹刺得宋居寒心头火气,他克制着想打人的冲动,拎着记者的领子把人拽到了车门前,他个子极高,接近一米九,拎那记者就像拎小鸡,他指着何故,不容置喙地说:“你碰伤他了,道歉。”

何故用纸捂着还在流血的眉角,纸巾血红一片,记者吓懵了,连忙点头哈腰地道歉,何故的眼睛根本没看他,只是叫宋居寒赶紧上车。

宋居寒跟粉丝道了别,这才上了车,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小松生怕他再生事,赶紧把车开走了。

宋居寒靠在椅背上,瞪着何故:“疼不疼?”

何故笑道:“不疼。”他想着宋居寒刚才拽着记者向他道歉的样子,心里暖如盛夏的太阳,这时候别说是一点擦伤了,就算他躺进医院也高兴。

多年来,他鲜少有觉得宋居寒对他上心的时候,哪怕这个人五分钟之前还对他说了捅他心窝子的话。

喜欢一个人大抵如此,一言天堂,一语地狱。

“妈的,要不是人多,看我怎么收拾他。”

何故脸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

“你笑什么?”何故并不是个爱笑的人,实际上他平时很少有太多表情,在宋居寒的印象里,何故这样笑的样子,似乎已经是很久之前了。别说……还挺耐看的。

“你刚才真帅。”何故的眼睛落在宋居寒的脸上不肯挪开。微醉的宋居寒,卷发有些缭乱,勾勾缠缠的颇有风情,那双眼微微发红,慵懒随性之中带着些许颓废的气息,漂亮得让人呼吸发紧。

宋居寒嗤笑一声,反问道:“我什么时候不帅了?”

何故捏了捏他的手掌:“居寒,谢谢。”

宋居寒拨了拨他短短的刘海,看着他刚刚凝血的伤口,轻声说:“护不住自己的人,还算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