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2 / 2)

吕妍心中忐忑,笑容再也装不下去,她起身到一半,又砰的一声跪下,委屈的说道:“可是民女惹了圣上不高兴了?民女一直在梁州城里闹惯了,进宫时日太短,还是忍不住性子,圣上您可是生气了?”

刘哲回身看向吕妍,看到吕妍那张倾城的面容,叹了口气:“朕说你怎么就这么爱跪呢,膝盖可曾破皮?下力这么重,不要把朕御花园的大理石给跪坏了。”

吕妍原本装作哭泣的,反而真被他逗笑,忍不住笑了起来。刘哲见状,故意冷着一张脸命令:“快起来吧!”

吕妍只好顺势起来,起身时,膝盖上传来的疼痛着实有些吃不消,还真有些站立不稳,忙扶着一旁的桌子。

“朕知道你今日来的目的,吕煦撤了户部待郎之职是有点冤,也难得他没有怪朕,即便是呆在梁州城这个小地方,依旧心心念着百姓之疾苦,两年前的那场涝灾若没有他的鞍前马后,年轻气盛的四皇子也未必能处理的如此到位。可惜他也是个倔脾气的,当初若是向朕软弱那么几分,朕也不会一口气批了他去梁州,这么些年了,该吃的苦也吃了,朕就承了你的情,让他返回京城吧。”

吕妍又想跪下谢恩,刘哲眼神杀到,“嗯?”了一声,吕妍羞红着脸,局促的站在那儿。刘哲脸上明显动容,看着她的面容,心中感概,终究还是一位小姑子,心性太单纯。

被吕妍这么一闹,刘哲也没有心思去静和殿了,夜深了,刘哲派人送吕妍回朝云宫,他也便在养心殿休息。

吕妍回到朝云宫,妙玉妙真尚未睡下,就见吕妍被福公公带着一队宫女太监恭敬的送来,俩人均是一喜,吕妍向妙玉使了个眼色,妙玉拿出一袋银两递到小福子手中,“福公公辛苦了,这是我家女郎给公公喝酒的。”

小福子看到这位小姑子不想这么入了陛下的眼,算起来若不是他向她们透露的小消息,也不会有这个机会的,这事儿也该赏,他含笑收下银两,说了几句恭维的好话,便带着人马走了。

待人走完,侧殿里忽然安静下来,三人相视一笑,就在这时,右边寝房的灯忽然亮了起来,那是安于的寝房,三人脸色一变,忙闪入房中,妙玉顺手关了门,就听到右边房门一开,有人打着灯笼站在走廊,四处看了几眼,一脸莫名的折身回屋。

夜深人静,三人却未曾合眼,妙玉妙真是高兴的睡不着觉,吕妍是心事重重,这事儿做成了,她是开心的,只是明天的那一场暴风雨只待天亮就会来临,她得想过好法子对付才行。

面对郑氏可不能用单纯天真来蒙混过关。

天边刚露出白肚,吕妍起身,看着妙玉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那是前日寻安于要的,只为今日而用,她把令牌交至妙玉的手中,吩咐道:“你拿着令牌出宫一趟,寻到梁王殿下,就说我在宫中有难,望他能救我一命。”

“女郎!”妙玉妙真脸色一白,担忧的看着她。

“你且去,若是殿下问你,你只需说我在宫中闯了祸,惹了皇贵妃娘娘不高兴,若是晚了,怕难见最后一面。”

听了吕妍的话,妙玉眼睛通红的匆匆走了出去,一旁的妙真却轻轻的抹泪。

吕妍笑了笑,看着她说:“还不为我梳妆打扮,若是这副模样,怕真是见不到梁王殿下了。”说完,她走了两步,来到梳妆台边坐下,自言自语的道:“这个时候怕是满堂哗然吧,再不久,只待退了早朝,后宫也会得到消息。”

吕妍刚刚整妆完毕,安于便气势汹汹的带着人马闯了进来,吕妍端端正正的站在屋中,静静地看着一脸愠怒的安于。

安于来到近前,围着她上下仔细的打量,眼神里尽是嘲讽。对上吕妍的眼神,一声命令:“押下去,待娘娘发落。”

几位宫女上前就扣住吕妍双手背在身后,然后推着她往外走去,只有妙真在外围呼唤,却被一位嬷嬷给推开,摔倒在地。

自始至终吕妍脸色都是平静的,她淡淡的看着这一切,没有求饶,没有喊痛,不管宫女们如何粗鲁,她只是默默承受。

安于没有带着吕妍去见郑氏,而是直接带去了朝云西侧小轩,走到尽头是一片渺无人烟的荒地,听说这处连着冷宫。

荒草丛生的地方,只露出一条小道,没走几步,丛草中飞出几只乌鸦,一股恶臭味传来。又走了一段距离,前后方圆几里无人,若是受刑,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知道。

☆、受刑

吕妍被推着来到一间狭小的屋子,屋顶很矮,只容下一人的高度,四面墙壁根本就没有窗口,唯有一扇小门。吕妍站在门边止了脚步,安于看着她,冷笑一声,道:“敢做却不敢当么?把她推进去。”

不待吕妍反应过来,几个宫女便使足了劲一把把她推了进去,吕妍跌坐在地上。安于站在门外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命令:“关上门。”

吕妍猛的从地上爬起来,一头撞在石门上,只觉眼冒金星,就听到门外咣的一声落了锁,吕妍喊了两声,无人应答,脚步声开始走远,直到再也听不见,吕妍的声音也小了下来,她靠着石门跌坐在地上,眼前漆黑一片,没有声音,静谧的可怕。

在这个密封的屋子里,吕妍从没有过的恐惧袭上心来,想起前一世一杯毒酒,死前之痛苦如万蚁嚼心,那曾死过的恐惧是任何没有经历死亡的人所不知道的,她眼前一幕又一幕的浮现那死前的影像,有刘贤,有韦氏,如今再加上一个郑氏,在记忆中郑氏雍容华贵,脸上含着柔柔的笑容,然而此刻,郑氏的笑脸出现在眼前,一点一点的撕裂,变成一具骷髅正站在她眼前笑着,只有两排洁白的牙齿,笑得越来越张狂。

吕妍开始全身发冷,她已不记得在这儿呆了多少个时辰,她的眼前只有那死亡的刻骨镜像,她的脑子开始变得木纳,呼吸开始困难。

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没有一丝缝隙的四面墙壁,空气越来越稀薄。

宫外梁王府,妙玉急匆匆的从马车上下来,来到府前,被护卫拦下,她报了吕妍姓名,说明来意,只见护卫们脸色冷肃的看着她道:“未有拜贴,不得入见。”

当初出宫走得匆匆,哪有拜贴在手,再说就算女郎写了拜贴,若是送到管事的手中,也怕是身份不够,根本见不着梁王殿下的面,妙玉心想,往日来梁王府,那是梁王殿下有了口喻,今日来左右看了看,也未见到半个熟人,怕是护卫换了班,尽是一些生面孔,如此就更难进府了。

她这么想着,面上更急,她猛的跪下,哭诉着一张脸,求道:“只求大人给奴婢一次机会,让奴婢见一见梁王殿下,若不能见到殿下,我家女郎怕是性命难保了,请大人通融,请大人通融。”

护卫睥了她一眼,一天不知有多少人跪着要见梁王殿下的,若是个个都哭上一哭就见了,他们的人头早落地了,于是两名护卫互看了一眼,一人提起妙玉的一只胳膊拖着往外走,然后顺势一丢,把她甩在了地上。

妙玉忍着疼痛又爬了过去,其只一名护卫有些烦了,长戟一指,拍了拍地面,眼神警告的盯了她一眼,然后转身走了。

妙玉起身,望着府门,眼都急红了,却无计可施,在府外徘徊了一会,便寻了一个地儿,守住了府门,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只希望能等到梁王殿下出府的机会。

晌午,街上行人稀少,温暖的阳光洒落大地,在这个四五月的早夏,显得格外的舒服。梁王府外,十分安静,唯有檐下一角,露出一个小脑袋来,隐隐传来嘤嘤的哭声,妙玉藏在那儿,腿都麻了,她的身子依旧没有动,眼泪却刷刷的往下掉。

正在此时,远处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在这个寂静的梁王府前是显得如此的突兀,妙玉来不及擦干眼泪,便抬眼望去,只见一队人马匆匆而至,一马当先,马上挺拔的身影,英姿飒爽,不正是梁王殿下吗。

妙玉不顾自己的身份,拔腿就往前跑。

此时梁王从马上下来,刚把宝马交给小厮,一个骄小的身影就猛的撞了过来,他眼明手快的伸手一提,妙玉就落入他的手中,脚已腾空,她惊滞的看着眼前人。

刘卓放下妙玉,疑惑的看着她,问道:“你怎么来了这儿?”

妙玉赶紧跪下,按着吕妍的说词,简洁的陈述了一遍,刘卓眉头一皱,翻身上马,二话不说便要打马向皇宫跑去,一旁的幕僚忙出声阻止,刘卓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殿下怕是忘了皇上几日前的口谕,‘皇上不召,梁王不得随意入宫’。”

刘卓听后,脸色微变,握住缰绳的刚劲手指猛的握拢,接着放开,在马上哈哈笑了两声,调转马头,一夹马腹,枣红色的马似箭一般的冲了出去,唯有刘卓的声音在空中飘来:“即使是闯皇宫,也要把她救出来。”

朝云宫,安于带着宫女进来,就见郑氏侧躺在黄花梨软榻上闭目养神。她走上前,郑氏睁开眼睛,安于让开一步,从宫女手中端起一碗桃花羹来到郑氏身边,劝道:“娘娘这是奴婢们从宫外京山寺的桃花林里采的首枝与露水做成了羹汤,味道极鲜美,最能养神,你还是吃一点吧。”

郑氏揉了揉额角,挥退身后伺候的宫女,坐直了身子,看了一眼桃花羹却没有半点味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