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借住的小房间收拾好自己那个牛津布的黑色细带双肩包,聂双双出房间,最后在吴老师的灵堂牌位前拜了拜,又找来还未成年就要独自生活的小吴,絮絮叨叨关照了一堆话,与小吴说完又出去被一些村民拉着唠叨了一会。
太阳冉冉升起,金光越来越烈,清早的朝霞慢慢在山涧云雾里散去,天空变得清朗而开阔起来。
聂双双想撇下肖凛独自离开的想法没能实现,村里人还以为小七与双双只是闹了别扭,大妈小弟们轮番上阵劝慰,
“双双,你这丫头,小七长得这么俊又有出息能赚大钱的男人你咋还嫌弃?”
“你看看你,就你这条件,哪个有钱的城里男人会像小七那样对你好?你可别学你妈那种没良心的女人……”
“双双,聂哥那臭脾气你也知道啊,让让他呗!”
……
肖凛这次回山里出手阔绰,他随便扔出去的小钱对于贫穷的山里人来说都是好几年都赚不到的大钱,所以好多村民都被他“收买”了似的,拼命说好话。
聂双双听得一个头两个大,敷衍回了几句“他对我好个屁”“我自己知道怎么办的”。
肖凛走在她旁边倒是云淡风轻,非常从容地应对热情问话,甚至肖凛的助理也被热心好奇的村民拉着说话,回话姿态带着精英特有的礼貌疏离——和他老板肖凛的画风如出一撤。
近二十分钟后,聂双双和肖凛被热心又好事的村民送到了村口,湍急宽阔的山间大河旁是一片绿林,最外的树旁停着辆黑色越野车,肖凛的车。
在所有人热切的注目礼下,聂双双硬着头皮,被几个大妈推着上了那辆黑色越野的后座。
车门一关,道了别,庞大四方的奔驰大g便载着人,从山间险路扬长而去。
聂双双坐在后座,肖凛也坐在后座,驾驶是一个对山路熟悉的本地人。
正扭头看着车窗外重复的繁茂树林,忽然聂双双感到手背一凉。
“吃药。”肖凛给她递来一瓶矿泉水,同时将一袋子装了各种药盒的塑料袋扔给她。
聂双双看了看被扔到怀里的塑料袋,又看了看肖凛。
如果她记得没错,来时他助理已经带了两套全新的轻便衣服过来,而现在他身上依旧穿着昨晚那套老旧的黑色t恤与灰色运动裤。
她没动作,他便歪着身子扬扬下巴让她快吃药,黑色额发搭在眉骨上,很是有些不正经的山痞气。
可这模样不知怎的却让聂双双生气。
她向下瞄了眼肖凛裤子,下腹腿根处那块,看着风平浪静的,可她没忘记昨晚上他不顾她的意愿强行按着她的手让她做的事。
想到此处,聂双双便又瞟一眼肖凛,接着保持着面上平静表情,转头降下车窗,把肖凛扔给她的药——全都扔到了窗外!
“聂,双,双。”
肖凛一下坐直了身子,收起脸上那副放松的表情。他压冷了声线,微微蹙起的眉心略有薄怒。
聂双双就不理肖凛了。她穿了件带兜帽的薄棉袄,将帽子往脑袋上一套,她在座椅上找了舒服的姿势便闭眼休息。
然而下一刻兜帽就被男人扯下。肖凛冷着脸看她,“什么意思?昨晚刚老实一会又要跟我闹了是么?”
“谁跟你昨晚老实了?你不就背了我一下,有什么了不起?”她紧了紧帽子,向上翻着眼珠,“你再强迫我干有的没的,我就直接从车里跳下去。”
肖凛不跟她多话,重新抓起她纤白的手,把矿泉水的淡蓝色瓶子和药袋塞进她手中。
“听话。”然后他只音色低而淡地说了这两个字。
聂双双抿了唇,收紧手指抓着手中的药袋和水,挫败地将脑袋倒向窗玻璃。
为什么他那么一说,就好像她在无理取闹一样。
可明明不是她的错,明明她也是有脾气的……
许久过后,聂双双依旧没有吃肖凛给她的药。她把水瓶和药袋抱在怀里,越野车性能优越,即使是颠簸的山路,坐在车里人也没有特别大的摇晃异感。于是聂双双便枕着车窗,在照进山中的太阳下很快睡着了。
直到她睡着,沉默着的肖凛才收起办公的平板,倾过身躯,轻而又轻地用指节碰了碰她的脸蛋。
“笨不笨,车门都锁死了,你要想从车上跳下去难道要砸窗?”
……
车子开到县城的时候聂双双还在睡,肖凛让助理柯信留在县城中调查办事,顺便让他去聂小七过去的中学取他过去的毕业照。
原本这个名为柯信的助理昨天便该进山,只是不熟山路状况也无法打通肖凛电话,最后只能带着在岑城买的衣服物资继续待在县城等待肖凛通知。
柯信原本留在县城便是要调查十年前,有关聂小七被肖家找回前后发生的那一起车祸的。
山岭地带贫穷落后,缺失的档案人证不像城市里那样方便寻找。
……
助理一走,车里就只剩后座的聂双双,肖凛,以及前边开车的司机。
聂双双醒来的时候已近中午,日头高悬,照着青灰的山区城市。
越野车停在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饭馆前,聂双双先去隔壁小店买了充电宝。
给手机充上电,各种消息提示便争先恐后从各大应用里跳出来。
她手忙脚乱的回复了半天,然后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向清言。
“双双,你给你那位老师送完葬了吗?”年轻男人的声音透过电话听筒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