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小时后的下午时分,聂双双到了县城。
她找了辆价格便宜的摩托车,让个看起来粗粝莽撞的汉子载她进至宝山。
路上汉子操着浓重的口音跟聂双双搭话。
“妹子,我看你像城里人啊,咋老家也是这里的?”
“对啊,我都十年没回山里了!”
“哟,这么久!回来一趟很辛苦吧!”
“还好还好,现在方便很多了,我第一次从山里去外边的时候,坐那种灰扑扑的旧式火车,一连坐了我将近三十个小时硬座,现在回来坐高铁,一共也只要九个小时左右啦!”
只是第一次去往外边做那么久的火车,她没觉得累,只满揣着对未来的期望;而如今回来,心里却好像灌了铅,整个人又疲又乏。
送到山里大湖边的索道,汉子就算把人送到了地。
“妹子,你面色看着不大好啊,生病了?”汉子见她脸色差劲,随口关心。
“哦,没事没事,我天生看着脸色就这样。”聂双双给了钱,笑了笑回。
“哦,那你自己保重!”汉子收了钱扬长而去。
聂双双背着双肩的牛津布包,左手用力压了压胸口。
头晕,还胸闷。
前两天被肖凛狠狠折磨过的下身伤势本就没有痊愈,长时间的旅途奔波,疲劳的身体未能得到休息,再加上刚刚吹了冷风,此刻竟隐隐有了发起低烧的架势。
再撑一会。
聂双双望了眼湖对岸隐在山路中仿佛与世隔绝的村落建筑,深吸了口气。
…………
喧嚣俗世的浮云掠过ts大厦反光粼粼的高楼。
肖凛推了白天所有邀约,把自己扔在公司处理工作,上午在视频会上远程训了三位高管,下午破天荒去楼下某层办公区转悠,直接炒了两位摸鱼打排位不干事的年轻员工。
然后所有底下人都发现了——肖总今天心情不好,得少惹他。
回到办公室,肖凛揉了揉眉心,重新审着一份文件,却总也进不了状态。
他心神不宁,第十次拿起放在黑色办公桌边的手机,点向通话记录,然后又再一次把手机放下。
实在心烦意乱,他干脆甩开文件,捞起桌上被他当作装饰摆件摆在那的一只比巴掌还小的毛绒小狗——是那天他从聂双双车里顺过来的小玩意。
修长的食指中指扯过哈士奇小狗蠢呼呼的脸蛋,拎着小狗的嘴角把它在桌上摆正,接着屈起食指朝它脑门轻轻一弹,坐得端端正正的小哈士奇便一下子被他打倒了。
肖凛敛着眼皮看着倒在桌上的玩偶,仿佛胜利者一样朝它挑了挑眉。
——然后他发现自己现在的行为简直无聊至极。
老大不高兴地把小小的玩具狗重重摆回桌前,肖凛拿起手机,重新点开微信,进入与聂双双的聊天界面。
界面停留在他发送的最后一条信息,而对方没有回复。
他的眉头就又蹙了起来。
啧,这狗仔到底去了哪里。
早上他电话过她的老板,只得到回答她请了好几天假去外地,但他们也不知道她的具体去向。
对于肖凛来说,要得知聂双双去了哪里并不是件困难事,直接叫人调查也更符合他的办事习惯,可他偏不想。
他不知道自己在跟谁斗气。
跟自己?跟那狗仔?
也许他只是不想承认先前在打不通聂双双电话的那一瞬间,心中乍然迸出了一丝慌乱。也许只是不想承认他也会因惧怕失去一个女人的感情,而方寸大乱。
…………
下午肖凛提早离了公司,ts总部上下所有人都大大松了口气。
晚餐过后的高尔夫球场,白亮的镁光灯照着夜空下绿茵茵的广袤草坪,以及场边一小撮玩夜间高尔夫的闲人。
“哥,今晚玩夜场,你不觉得我们球场上总缺了点什么么?”
宋卿站在休闲伞下看人打球,顺手捞起小桌上的矿泉水灌了一大口。
肖凛给左手戴上手套,接过球童递来的球杆,撩起眼皮瞥宋卿一眼,“缺什么?”
宋卿朝旁边另几个竖着耳朵的狐朋狗友使了个眼神,嘿嘿笑道,“就那个呀,小狗仔。你怎么不把她带来给其他朋友瞧瞧?”
这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然而宋卿却好似还没发现自己挠了肖凛逆鳞,继续火上浇油,“二哥啊,前阵子不是有个汽车自燃失火的事故么,都上热搜了!那天晚上我和顾川哥他们聚一起一看,喔唷那个新闻视频里救妹子的,不就是你么!英雄救美啊!”
被提及的顾川在旁边也笑了,“阿凛,被救的那个女生就是以前那个狗仔吧?她真是什么运气能被你看上?不过说真的兄弟,这次你和向晚的订婚延期都惊动到了你爸,我听家里说你爸快回国了,你可别把你爸气到把肖驰扶进董事会——”
除了肖家和向家之外,所有人都只以为肖凛与向晚的订婚时间延后。
肖凛眼珠朝旁一斜,眸色很淡地对顾川以及其他所有竖着耳朵好奇的圈内朋友说道,“订婚取消了。”
语气稀松平常到好像在说佐餐饮品不要红酒要气泡水一样。
“什么?!”宋卿惊得回不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