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偏偏娇纵 兜兜麽 2805 字 5天前

自己捏着带血的锋刃,手柄递到她掌心,她稳稳握住了,烧热了匕首挪到他身边来。陆晋说:“我手上没力,把刀按在伤口上,烧熟了止血。”

她亲眼目睹了刮骨割肉,又要来试验滚刀烧肉,他明明已经虚弱得喘不上气来,还能勾一勾嘴角露出个不正经的笑,冲着她没大没小,“公主再不赶快,臣就要流光血成干尸了,等一等惹来饿狼一群,臣一个人可不够吃。”

“要死了还那么多话!”

“劳公主看着点儿,别才挖出箭又让殿下拿匕首戳个血窟窿。”

“闭嘴!”云意一闭眼,滚烫的刀背就贴上冒血的伤口,耳边是“兹兹”烤肉声。分明听见他嘶嘶吸着凉气,缓过神来就一嘴脏话,“操他娘的,真他*妈要命。”

“行了行了!”陆晋一伸手推开她,拧着眉毛说,“再捂着半个手臂都要给你烧透。”

云意跌坐在一旁,直愣愣看着地面,一头一脸的汗,老半天回不过神来,受苦的不是她,受惊却也不好收拾。她这一辈子十六年养在深宫,虽得父兄疼宠,出入两仪殿横行乾元宫,所见男子莫不是儒雅守礼进退有度,哪里像眼前这个茹毛饮血自啖其肉的蛮人,旷古绝今。

委屈极了,要哭又忍住,一把抢过匕首来划破了裙底内衬,雪白的布条扔到陆晋头上,恨恨道:“用我的,你那破衣服早沾了马粪!”再瞪眼,“敢说出去一个字,立时就将你拖出去斩了!”

陆晋便扔了自己那块破布,上好的雪锻缠在肩上,顺势透了血,“搭把手——”这就是喊她,连个称谓都没有,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她气冲冲听他话,埋头干活,末了还嫌不牢靠,再多撕一片扎紧,系出个漂亮的结。

陆晋看着她,笑笑不说话。

酒的醇香铺满地,鼻尖绕着一股生肉焦糊,云意不知怎的就脱了口,嘀咕说:“这味儿闻得人想吃烤全羊啊…………”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啦啦,开新坑啦,某兜写过的最软萌女主,最man古言男主!!!!!

快撒花~~~~~~~~~~~

☆、狼群

第二章狼群

酒的醇香铺满地,鼻尖绕着一股生肉焦糊,云意不知怎的就脱了口,嘀咕说:“这味儿闻得人想吃烤全羊啊…………”

陆晋哂笑,“烤全羊没有,两脚羊(注)倒是有一只。”

云意疑惑,“两脚羊是什么玩意儿?竟还有两只脚的走地羊?好吃么?什么味儿好?红烧还是清蒸?”

陆晋斜斜瞄她一眼,并不答话,眼皮子底下藏着一股轻蔑,没想让云意琢磨出味儿来,瞪大了眼睛瞧他,暗地里磨牙。这倒让陆晋忍不住歪嘴笑,点亮他身后漆黑辽源的夜空与北来南去的风。

想来他多类其母,眉眼深邃,鼻梁高挺,翻来覆去找不出一丝中原人的温润,从内到外显露的都是游牧名族的狂野不羁。分明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笑,偏能让人咀嚼出一处撩拨的风情,可恨可恨,这人骨子里就是个老流氓。

他懒懒靠着小土坡,半躺着说话,“肉嫩皮鲜,生片了吃最好。”

云意望着他面前被晚风吹来荡去的一缕乱发,没来由的打了个寒噤,觉得这就是头草原里乱窜的野兽,前一句话说完,后一句就张开血盆大口要吃人。

胃空了,肚子饿得难受,她摸了摸香囊,只剩一只巴掌大的景泰蓝盒子,里头装着十二颗凝香丸,该是她喘不上气才拿来压一压的药丸,这一下饿得不行,也忍不住了,准备先吃一颗压压惊。

唔——不好吃,那就再吃一小颗…………

“你吃什么呢?”

“吃药啊!”云意回过头,手里头捏着的小白丸子半悬在口中,露出一段粉生生的小舌头,配着嫣红饱满的唇,又是个天真模样,勾得天上星星也酥半边。

陆晋看她这呆样,自己也未察觉便放柔了音调,问:“好吃吗?”

云意皱眉,“不好吃,又甜又涩的。”说完不好吃,又捏起一粒。

“不好吃还吃?”

“是啊,不好吃就少吃点儿。”

陆晋半撑着身子仰头看天,星星铺了满眼,姑娘傻得冒泡儿。都说她爷爷爱财二十年不理朝政,镇日里就知道在玉清殿里摆摊卖货,私库里的银子早上起来点一遍,晚上睡前还得看一眼才放心,滇缅开战国库里没银子大臣上书求皇上开私库,那胖子怎么也不肯,抱着钥匙大喊,没钱就加税!凭什么用朕的银子打你们的仗!敢情这天下不是他顾家的。至于她爹,当兵的都知道,一个雷厉风行的暴脾气山大王,说砍你就砍你,谁求情都没商量,辽东那块一年能换仨总兵,一个接一个地掉脑袋。再看看她这样儿,估计往后也是个大胖子。

可是姑娘长得可真俊啊…………

“今早不是才吃了糖蒸酥酪,怎么就饿了?”

云意这才想起来,那一盒子好吃的还是莺时逼着肖副将跑回乌兰城再快马加鞭捎过来,莺时一面伺候她吃,一面哭,“往后公主再想吃点儿好的都难了,这怎么就折腾人了?怎么就不能跑一回?一个副将算什么东西?能比殿下精贵?”

她咂咂嘴,仿佛在回味。

陆晋来了兴致,挑眉问:“三文钱一碗的东西就那么好吃?我看京城里多了去了,不见得多稀罕。”

云意给他一个“你懂什么你这个土鳖”的眼神,说起吃的来眼睛里都放着光,“水草不同风貌相异,产出来的奶自然也不同,又听说乌兰城的糖蒸酥酪用的是蒙古人的法子,有人说‘鲜新美味属北都,敢与佳人赛雪肤。饮罢相如烦渴解芒生齿颊润于酥。’自然是与宫里的做法大相径庭。总之粗有粗的做法,精有精的品格,各有千秋嘛。”

回头看,陆晋显然没能领会,狭长深陷的眼睛里写的都是“我天这姑娘病得不轻”。云意拧紧了眉毛,嘀咕一句,“乡巴佬——”

“骂谁呢?”

云意一下怂了,慌慌张张说:“没有啊,我可什么都没说,我吃药呢。”

“也对,是该吃点儿药。”显然带着笑,压低了憋着声笑她。

话过半晌,陆晋浑身发热,晕沉沉要睡。云意却似突然回过神来,咬牙道:“我怕你做什么?我可是堂堂坤仪公主,怕你这个乡巴佬?我怎么就那么没出息呢我。还有,什么你你我我的,没规没距!要叫我殿下!京城里什么样你怎么知道?你去过京城?奉谁的诏令?没听说过呀。”再吃一粒才把盒子收起来,喃喃说:“不给你吃,饿死你!”

陆晋笑,一双眼落着碎金似的光,转了话音,声息不稳,“话说回来,等回了乌兰城,公主心里可有章程?”出门遇劫,突生变故,又沦落到这个地步,事情传到京城,她的名声也基本完蛋,今上再偏心,也偏不过纲常伦理,天地教化。

云意答的理所当然,“还能怎么办,只当没出过乌兰城,再送我回京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