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近了,席向晚几乎能算得上是贴在他的胸膛上那样。
宁端刚刚这样想完,席向晚就往前逼近了半寸,耍赖地双手抱住他的腰,仰起头将下巴抵在他的胸口,不依不饶道,“什么愿望?”
宁端:“……”他深吸了口气,于是席向晚的脑袋也跟着缓缓起伏了一下,她自己却没察觉到这细微的动作,只睁大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他,安安静静又十分坚持地等待着一个答案。
席向晚往日里总是平静淡然的模样,像是轻轻柔柔吹在人脸上凉爽的夏日微风,这幅乖巧天真的讨巧模样却实在极为少见,就连宁端……不,应该说,宁端可以说是尤其轻松地被其吸引得飞蛾扑火。
迎着席向晚期待的眼神,年轻首辅不自觉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道,“我……”
席向晚似有所感地屏住了呼吸。她想,如果这一刻宁端说出的是她想的那句话,如果宁端在上元节时许的是那个愿望,如果他真的选择先开口说出来……那她就现在立刻实现他的愿望。
再不管什么时机不时机的狗屁了,只要他说,她就立刻给。
第225章
宁端在席向晚亮晶晶的眼神中坚持了只两三个呼吸的时间就败下阵来, 他扶着席向晚的腰, 十分艰难地道, “我许的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愿望。”
“我要听。”
席向晚异常的执着坚持打败了宁端。他抿了抿发干的嘴唇,觉得喉咙也似乎发热一般地被烧干了水分,为难地张了张嘴, 声音极低, “我希望来年的上元节也和你一道过。”
若不是席向晚离得近, 她根本一个字也听不清。
然而听清了之后, 席向晚先前屏住的那口气立刻就松了下来。她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一脸不自在的宁端, 一时没松开他,在狠狠踩他一脚和踮脚亲他一口之间摇摆不定。
宁端垂眼看她,神情认真无比, 那双浅棕色的眸子里好似落了夕阳的余晖, 叫人硬不下心肠来。
席向晚再三思量,正要足尖使劲踮起脚来时,宁端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呼, 以及啪嗒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打翻在了地上时的动静。
宁端下意识将席向晚往自己怀里按了按,警惕地转头往出声的地方看了过去。
席向晚被腰间结实有力的手臂扣了个结结实实, 不由得埋在宁端怀中长出了口气,闷声闷气道,“怎么了?”
宁端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你带回来的豆腐脑撒了一地。”
席向晚顿时从宁端胸前抬起头来,挣脱他的手臂跑向门口, 声音里十足可惜,“全撒了?我可装了两大袋——还有一袋呢?”
宁端适时放松手臂的力道,见席向晚从自己身旁小跑着离开,侧脸从他的视线里一扫而过,似乎有那么一丝同往日不一样的异常。
他有些疑惑地转身盯着她的背影看了眼,席向晚却已经跑远了。
“夫人放心,还有一袋子好好的,我这就送去后厨里头。”碧兰拍了拍怀中稳稳抱住的袋子,邀功道。
席向晚却连声说着不放心,携着碧兰一起小心翼翼地将这一袋子的豆腐脑护送走了,还没要钱管家送。
等三两绕过了垂花门,席向晚才松了口气,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又顺势贴了贴滚烫的脸颊,故作镇定地对身旁碧兰道,“最近好似热起来了,该将夏日的衣裳拿出来了。”
碧兰深以为然,她直言不讳地道,“夫人是不是觉着热了?我看您脸都给焐红了。”
席向晚煞有介事地点头,以假乱真地给自己扇了扇风,道,“是有点,忙了一下午,现在才察觉。”
将心思单纯的碧兰糊弄过去后,席向晚在后厨的门外站了一会儿,不自觉地鼓起了一边的脸颊,她嘀嘀咕咕道,“大笨蛋。”还不如踩他一脚。
“我怎么了?”宁端无辜的询问从她背后响了起来。
席向晚吓了一跳,她回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到了自己身后不远处的宁端,下意识道,“你听见什么了?”
宁端垂眼看她,神情高深莫测,什么也没有说,只摇了摇头。
席向晚松了口气,道,“我说我饿了,正好方才买了许多吃食,马上便能吃了。”她说着,脚步匆匆绕开宁端身旁,“快走吧。”
宁端往后厨里头瞧了一眼,没人注意到他们俩。于是他转身大步追上席向晚,从后头拉住了她,“你梦中也说过这话。”
席向晚:“……”她极为震惊地停住脚步,转身盯住宁端的脸,“你说什么?”
“梦里,你也说过。”宁端一字一顿,她想当做自己什么都没听见也不行,“你唤我‘大笨蛋’,为什么?”
席向晚活了两辈子,经过常人一辈子也想不到的辉煌与低谷,但种种好的坏的之中,这也是最为让她想要直接钻到地底去的一次经历。
于是,明明能好好解释或者微微一笑含糊敷衍过去的席向晚选择了恼羞成怒地实行了先前没有选择的另一个选项。
她提起裙摆一脚踩在了宁端脚面上,甩开他的手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宁端自觉地松了手,怕把弱不禁风的妻子给弄伤,又看着她一路跑走,尽管轻而易举就能追上,也还是选择了立在原地没动。
他有些恍惚地想,先前果然见到席向晚脸红不是他的错觉。
席向晚一路跑回院子里,喘着气苦中作乐地想自己如今倒是身体好了不少,都能一步不停一口气跑这么远了。
她扶着院门惊魂未定地往后头看了一眼,确认宁端没有追上来,才将心放下一半,慢悠悠地往屋子走了过去。
翠羽这会儿才刚不紧不慢打从外头回来,见到席向晚这幅被恶狼追了一阵的样子,愕然上前扶住她,“夫人,怎么了?”
“没事。”席向晚立刻摆手,心想自己踩了宁端一脚从他身旁逃出来的事情要是讲出来给别人听,恐怕都能笑死个人。
“我扶您进去坐着。”翠羽只得道,“我在门口听说大人不是比您回来得还早些么?又出去了?”
“……”席向晚抿着嘴唇道,“他在后厨那儿——翠羽,打盆水来给我,我换身衣服洗漱一番。”
翠羽余光扫见席向晚身上还带着血的衣裳,立刻应声,“好。”
用帕子仔细擦了脸和手臂上残留的些许血痕后,席向晚的心情渐渐跟着平静了下来,她随手拆了头上较重的几根簪子首饰,正在摘耳坠的时候,却发现大约是刚才跑得太急,长坠子的耳坠竟和旁边一绺垂挂的头发绞在了一起摘不下来。
身边大丫鬟都一时不在,李妈妈更是暂时被席向晚留在了武晋侯府,她照着镜子自己拽了两下,只扯得头皮一痛,轻轻嘶了一声,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