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在五皇子出现前,席向晚所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办法,就是学着樊子期以前常做的那样对抓住的几个朱家牙商用酷刑到他们招供为止了。
“他要什么作为交换?”
“他的正妻,还有一块远离汴京的封地。”席向晚道,“你觉得如何?”
宁端思索了不过一息时间,就代替四皇子下了决定,“不过分,可以同意。”
这和席向晚想的一样。虽然是五皇子主动找上门来要合作,但其实也正好解了席向晚和宁端的燃眉之急。
席向晚轻出口气,好奇道,“他今早来寻你的时候,没有对你提起这笔交易?”
“不曾。”大概是五皇子知道他自己说出口来,和从席向晚口中说出来,说服力大相径庭的效果。
“我倒没想到他是个痴情人。”席向晚想着朱家现在被看管起来的小姑娘,摇了摇头,“却不知道他二人此后夫妻生活能不能过得顺遂了。”
她一提顺遂二字,宁端心中想到的就是她昨日派翠羽送来的信,不由得抿起嘴角。
这次转移樊子期注意力的机会被四皇子抢走了,也不知道接下来还有没有什么绝佳的借口,好让他能实现自己卑劣的欲望。
“四皇子曾经说过,兄弟中,他最不担心的是五皇子,最担心的也是五皇子。”
“是吗?”席向晚偏头想了想,觉得甚有道理,但又摇头道,“你我好不容易见一次面,说别人的事情作甚。”
宁端想了想,认真道,“我一切顺遂。”
席向晚怔了怔才想到自己的信,噗嗤一声笑了,“那就算你成全了一半,还剩下一半呢。”
“再过两日,便归来了。”一想到席向晚在信中用的是“归”这个字,宁端就不由得心头发软。
如果不是住在一起,如何用得上“归”之一字?简直像是妻子写给丈夫盼归的家书一般亲昵。
席向晚自己却是没察觉到自己用这个字究竟有何不同的,她写上去时,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王猛目送席向晚进了宫里,就在门外规规矩矩地等着,务必要再亲自将席向晚送回席府才算任务完成,可才站了一小会儿,就被宁端喊了过去。
王猛顿时后背一凉,边大步跑向宫门,边寻思自己难道是做错了什么事情,要被秋后算账了?“大人?”
“去一趟五皇子府。”宁端说完,又俯身对他叮嘱了两句。
王猛接连点头,听完领命正要跑,又觉得不太对劲,回头道,“那席大姑娘呢?”
宁端看了他一眼。
王猛立刻领悟,“懂了懂了,我现在就走!”
“也别忘了我先前说的事情。”席向晚在后头提醒道。
“大姑娘放心!”王猛咧着嘴拍拍胸口,小跑着上了马,左思右想还是先做大事,去五皇子府传了话,再去都察院。
而席向晚看着王猛走后留下的马车和坐在车上眼中透着精悍的车夫,笑道,“那我便回去了?”
宁端也在看着孤零零的马车,觉得这风口上让席向晚独自回去无人护送实在是太过危险,皱了皱眉,“我送你回去。”
“马车从这儿跑到席府要好一会儿呢,”席向晚站着道,“你不好离开皇宫太久的。”
被拒绝的宁端垂眼看她,神情极淡的那张俊美面孔上竟隐隐约约有一丝主人都不知道的委屈不满。
席向晚权当没看见,扭头看了看宁端的马儿,道,“若是骑马回去,就快上许多了。”
宁端:“……”他回头看看吃草吃得正欢的坐骑,又看看席向晚,指尖有些发起痒来。
抱着席向晚共乘一骑从汴京城招摇过市这种事情,宁端梦里都没想过。
“今日好似也不是那么冷了。”席向晚又说着,眉眼弯弯地看向宁端,“我今日正好能骑马的。”
宁端顿时觉得自己的心思好像都被她一眼看穿,又像个任性的孩子提出要求后又被温柔地一一满足,略感不自觉地偏了偏脸,才应道,“……好。”
席向晚其实是上过一次宁端坐骑的,那是樊子期应了包氏的诡计寻人假意打劫她时候的事情了。可那会儿是情急之下,两人想都没想多,跑出几里地才停下来,之后又险些吵起来,谁还记得是不是有小鹿乱撞过。
宁端轻轻吸了一口气,托着席向晚扶她上马,只觉得她腰肢细得好像一拧就要折了,更加谨慎了些。
席向晚自己却不觉得,上了马背还笑盈盈地俯身挠了挠马儿的耳朵。
见她坐稳,宁端才翻身上马坐到她后头,双腿一夹马腹,坐骑便知他意地从宫门处撅蹄子跑了出去。
才刚跑出几步,宁端就察觉怀中人好似怕冷似的往他怀里挤了一挤,即便隔着层层衣服也显得有些单薄的后背正紧紧贴着他的胸口。
宁端有些犹豫地低头看向席向晚的头顶,想了一会儿,一本正经地伸手环住她的细腰,“冷?”
“不冷。”席向晚却摇头,声音里带着雀跃,“再跑快一些?”
“好。”
“宁端。”席向晚微眯着眼靠在宁端胸前,轻轻喊他一声,道,“马上就三月了。”
过了良久,宁端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听出他声线里一丝踌躇低落的情绪,席向晚若有所思地将手炉往宁端手背上也贴了贴,护住他的手,便也不再说话了。
宁端对席府附近大大小小各种道路都摸得一清二楚,选了条人少的路,不多时便将席向晚带到了席府的门口。
许久没有享受骑马乐趣的席向晚轻出了一口气,有些开心。
她上辈子到了后头年纪大的时候,因着身体长久以来一直不好,晚辈们哪敢让她做任何危险的事情,骑马更是想都不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