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不死朕。”皇帝边说边咬她耳垂,“你别怨朕,朕其实不在意你生不生。只是后宫之中女子总要有子傍身才是。朕虚长你几岁,若有朝一日先你而去,你也该有个依靠才是。”
好端端的两人还年轻着,他怎么就说到这个了。知薇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去捂他的嘴:“不许胡说,什么去不去的。您是万岁,您就得活万万岁,哪有比我先走的道理。您也知道我笨,没您罩着我可活不下去,谁都能一口吃了我。所以您一定得活得比我长久才行。”
“好,那朕就比你多活几日。不过就算这样,朕还是想叫你生个皇子。就生一个,将来待他大了,朕封他为太子,再大些就把皇位传给他,朕带你云游四海去,定不叫你失望。”
这幅蓝图描绘得很不错,知薇一下子就喜欢上了。生的儿子能不能当皇帝是其次的,关键是能出宫去玩儿。古时候什么都不如现代好,可山川美景却多得数不胜数。她也想饱览万里河山,活得潇洒恣意。
可这种生活的前提却是,她必须得生个儿子。这让她有点发怵:“非得是我生的吗?您不是有儿子了,把皇位传给他们不成吗?”
皇帝暗笑她傻。皇权更迭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情。虽说当朝以孝治国,即便他传位于子当了太上皇,也不会有人越过他去。可他得为知薇着想。
不管是良妃宣妃还是慧嫔,没一个跟她对付。他这么专宠于她一人,势必要叫她被人忌恨。若他一直在位倒还好办,可一旦让出皇位,难保别人不会冲她下手。
所以唯有她的儿子当皇帝才是正理儿。儿子断不会害母亲,只会尽心维护。到时江山交予他手,他才能放心带着知薇出去快活。
可怜那还未出世连影子都不知在哪儿的下一任皇帝,竟在不知不觉间已被其父赋予了这么重的责任。
皇帝想到未出世的孩子,心里涌起一股暖意,抚着知薇的额发道:“所以这些日子你要听话,听朕的话也要听傅韫的话,他开的药你都要吃,知道吗?”
“什么药,生子的药?”
“是调理身子的药。你又不能生,吃那种药做什么。你这身子骨有几两肉,就算没有身孕也要好好调理才是。朕真怕哪一天太过用力,就将你给折断了。”
知薇白他一眼:“您还说我呢,您病才刚好。该调养的是您才对。”
“朕没事儿,从前伤得多了,如今便不觉得了。”
知薇心想老皇帝还挺狠的,亲生儿子就这么扔战场上去了。她完全忘了皇帝从前不过是个皇子,也不见得多受宠,有这样锻炼的机会反倒难得,自然要拼命抓住。
她盯着皇帝的胸口瞧:“除了那一箭外,还有哪儿伤着了?”
“有一回叫了刺了一刀,就在腹部处。”
“所以这一回你就叫小庄子这么骗我。”
“总要叫你为朕伤心一回才是。只是朕这么骗你,也没骗出你的真心来。还当你来了之后总要说几句好听话,结果只是哭个不停,哭得朕头都疼了。”
“您不说我哭得还累呢,好好的非吓我不可。”她边说边解皇帝的外衣,摸着里头的中衣道,“伤在哪里了,重不重?”
皇帝叫她摸得气息凌乱,只得握着她的手放到某处:“就是这里,一刀刺下去,朕在床上昏睡了半个月。幸亏命大,不然这辈子便遇不上你了。”
他说得轻巧知薇听得却心惊胆颤,摸着那肌肉眼前出现血淋淋的画面,身子不由抖了抖,再开口的时候声音便软了几分:“您以后得当心,您不是想叫我生小皇子吗,若您身子不好,怎么生得出来。”
这是对皇帝作为一个男人生生的挑衅,皇帝心想还真是妖精,三两句话就挑得他兴奋不已。他扳过知薇脸来,缓缓地吻了下去。
两人便这么没羞没臊地在房里放肆拥吻,完全没察觉外头正要进来。
那是傅玉和,来给皇帝扶脉来着。正巧小庄子煎了药过来,他便接了一并送进来。进屋前他让马德福在门口跟皇帝报备一声。
马公公扯着嗓子说了句“皇上,傅太医来了”。隐约间傅玉和觉得似乎听到里头“嗯”了一声,就当皇帝允了。于是自个儿挑帘进来,生生撞见了那不该看到的一幕情景。
那一刻傅玉和当真觉得,自己回头得配味药好好洗洗眼才是。
------------
知薇只觉天旋地转,一把推开皇帝掩面奔了出去。
如果这会儿谁递给她一块豆腐,她肯定一头撞了上去。
房间里皇帝却是一脸平静,起身掸了掸袍子,冲傅玉和道:“下回进来前先弄点动静出来。”
傅玉和:“马公公通禀过了。”
皇帝依旧面无愧色:“哦,是朕没听到。”
傅玉和就想,能当皇帝的人果然不一样,别的不说脸皮一定要厚。
“你这会儿来寻朕……”皇帝看到他手里的药,接过一口喝下,又坐下将右手搁在小几上,往上撩了撩衣袖。
傅玉和抛除杂念仔细扶脉,又察看了皇帝的气色,最终道:“皇上这回已大好,往后记得莫要过于操劳,这毒慢慢便能褪了。”
“这回不光朕操心,你也费了不少心思。朕知你对赏赐向来不看重,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同朕说说,但凡朕有的,定会给你。”
傅玉和想了想:“旁的也不敢要,臣有几味药材一直寻不到,听说皇上的小库房里有,想向您求一些来。”
“是些什么你说来听听。”
“太多了,回头臣写张单子给您过目,您看着给就成。”
这哪里是求,分明就是厚着脸皮搜刮他。他傅玉和看中的东西定是价值连城,皇帝虽不缺钱却对他这种打劫式的讨赏方式哭笑不得,一摆手道:“成,你便写吧。有多少朕便给多少,也算是谢过你这一回护着知薇有功。”
傅玉和刚想同皇帝道谢,又听他问:“拿她与那些药材比,哪个更重要一些?”
“皇上问这话臣没法儿回答。人与东西本不能相提并论。臣研究药理为的是什么,也只是为了救人一命罢了。不止是知薇,任何人的性命都该重于药材才是。否则大夫治病救人便成了一句空话。不过臣要这些东西确实存着私心。她既一心向着你,我再纠缠也无意义。倒不如成全你们,也叫皇上嘴里吐块肥肉出来,叫我吃个饱。”
皇帝对他的坦诚相当欣赏,当即笑了起来:“好你个傅韫,当真是半点亏也不吃。你倒是同朕说说,你当初是不是真有带她走的打算?”
“确实有,只是她心思一直不定。被您伤成这样还是一心记挂着。在镇江碰上穆将军手下的兵,她便疑心重重。只怪皇上您从前待她太好,突然转了性子,叫人难以信服。”
皇帝品着他的话儿,觉得挺有道理。
傅玉和想起两人独处的那些时日,虽是心事重重却也有份淡然的美好。说不惋惜是似的,只不过他心性开阔想得开,睡几觉也就忘了。
只是有桩事儿他得跟皇帝说明:“皇上信任微臣,将知薇交予微臣。臣也不辱使命,总算护得她周全。臣虽有杂念却半分不曾逾矩,与知薇清清白白,这点皇上定要相信臣。”
“朕自然信得过你,也信得过知薇。过去这一年她与朕相处颇多,她于这事上头十分谨慎,定不会与你乱来。至于你,与朕十几年的交情,若信不过你朕也不会将人交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