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2 / 2)

崔氏玉华 沈芳好 3973 字 7天前

“那可怎么好?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阿直说话间忍不住提高了点声音,看着倒是真的很替那圣上的身子担心。

崔皇后见她这样,反倒是一笑,谈谈说道:“瞧瞧你,都多大年纪了,还如此沉不住气,此事我自会想法子的,等下你去趟钟鸣殿,就说我中午过去陪圣上一起用午膳。”

阿直见她肯出面,这才放下心来,连忙应下便去安排了。

待到圣上与皇后两人一起用了午膳后,这日晚上,那圣上竟然头一次摆驾到了王婕妤的殿所。

这圣上还从未宠幸过王婕妤,这突然一来,宫人们一时都是惊喜中难免各种慌乱,反而是那王婕妤,表现的最是冷静,先是止住了想给自己换身裙衫的贴身大宫人,又叫停了拿着一大腚金子想去赏给报信内监的宫人,命大家什么都别多作,只安安静静的和自己一起等着迎驾就行了。

等李盛进了王婕妤这里,所看到的便是一副秩序井然的场景,连那王婕妤,穿着一件荷粉色寝衣,脸上轻扫脂粉浅画峨眉,看着更是十分清爽舒服,挑不出一丝儿的错来。这长安城都知道太原王氏家里最会养女儿,个个都是贤良淑德之人,这王婕妤进宫至今一直未能承宠,行为上却看不出一丝浮躁,果然不愧是王氏女。

李盛当晚便歇在了王婕妤的殿所,可是,第二日含凉殿得到那司闺宫人的禀告,却说那圣上依旧并没宠幸那王婕妤,只在她那里睡了一晚,倒是歇息的十分安稳。

那阿直此时才有些明白了崔皇后的安排,昨日乍听到皇后与圣上一起用过午膳后,圣上夜里便直接去了王婕妤那里时,她还吓了一大跳呢,不过阿直此时心里却难免产生了些疑问,皇后娘娘怎么如此笃定圣上对那王婕妤没兴趣呢,怎么说,那王氏也是千挑万选出来的,正值好年华的小美人一个,并不比那昭美人差多少。就算不十分对胃口,凑和着吃一下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啊。

阿直于这宫里数十年,什么事情没见过,越想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里越发惊惧,于这皇后跟前伺候的时候,难免就越发小心翼翼起来。

那崔皇后哪里会看不出来,不过她既没打算刻意瞒着阿直,也没没打算向她解释什么,只当做不知道的样子,又命阿直从库里取了两匹烟罗绡和一个点翠嵌珍珠、珊瑚、宝石的五凤钿花,送去了王婕妤那里。

这日之后,那圣上便轮流歇在崔皇后、王婕妤与昭美人等处,不过唯有到昭美人那里的时候,几乎夜夜会遣人要水,有时一晚还不止要一次。

这样一来,原本与朝堂上还有些躁动的王家,顿时也没了话说了,这圣上又不是没给他们家女儿机会,没宠幸你,只能说是你王婕妤伺候的不好,不得圣上喜欢罢了,这种事情,总不可能要圣上去迁就你吧,人家昭美人不早早就在替圣上消烦解忧了吗。

更何况那王婕妤的两个兄弟都相继受了提拔进了羽林卫任职,成了天子近侍,这王家自然再不会有多少怨言,他们本也没指望着王婕妤还能怀上龙裔,只要圣上面子上给做足了,能不能宠幸倒也无所谓了。

一时间,这后宫倒也安定了下来,唯有昭美人的肚子有点引人注目,眼见这圣上十几年后突然大振雄风,众人难免要想,说不定这昭美人就是个有大福气的呢。

而因着昭美人的肚子,那日延恩县县主李福元议论崔氏女儿大多无孕的事情,却突然在这长安城里被传成了一股风来,待这话传回新昌坊的时候,却无辜叫玉华受了自己身边诸人的诸多不满。

那日消夏宴后,玉兰花球便被阿蛮小心的安置在了房内南窗下广榻边的花架上,每日用水小心浇淋照顾着,可是这射下花球的人,却是好几天都没回来。

头一日,内院各人并未觉的异样,消夏宴那日女眷们早早散了,男宾们却是在兴头上又另约了地方继续潇洒,郡公爷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便直接歇在了外院。

等第二日郡公爷又整日没进来,却遣人送了两只雪白的小兔子进来以后,阿初与阿蛮两个便都猜出了点倪端,连忙不时叫小丫头将那两只小兔子捧到玉华跟前戏耍,口口声声说着郡公爷如何挂念着夫人,如此忙碌之下,也不知道从哪里淘换来这么可爱的小玩意儿来给夫人解闷。

而等到第三日,郡公爷虽一直在府里,却仍是没有进内院,听说他与外院诸人商议事情到了很迟,便直接宿在了书房里。不过,第二天一大早的时候,那五丰便带人往内院搬了十几盆姜花进来,每盆都是刚挂了花骨朵,但还未开出来的。玉华一到夏日便喜欢用小钵装了水,将这些白香花浸着放在内室里的,比起茉莉玉兰等来,又格外偏爱姜花些,有了这十几盆,也够她用上半个夏季的。

阿初连忙捉了那五丰打探郡公爷的动向,五丰说郡公爷从那日消夏宴回来,便一直十分忙碌,进进出出的,回府便与刘腊等人闭门议事,连用膳都是命人煮了面直接送进去的。

阿初与阿蛮一听那郡公爷是真的忙,并不是刻意不进来,俱是略微松了一口气,可这日到了用晚膳的时候,李纪又派人送进了一只还没睁眼的小奶狗进来,自己却仍是不见人影的时候,这两人却是彻底坐不住了。

那阿初伺候玉华洗头的时候,就开始在她耳边念叨,话说的十分露骨,这郡公爷正是年轻嘴馋的时候,您不让这爷们歪缠着您,难道您还想让他去外头找那些狐媚子去解馋吗?

待玉华好不容易将阿初赶出去替自己做冷面了,那阿蛮又借着浸姜花的由头,绕着玉华好一通嗡嗡嗡的,话里话外的的暗示女子适当的耍耍小脾气没关系,但也不能太过头了,夫人您最近真是越来越任性了,郡公爷对您还有什么地方不够好的......

玉华以前还觉得阿蛮太过寡言的毛病不太好,此刻却是不由十分怀念。还没等玉华发脾气将阿蛮也赶了出去,那赵嬷嬷竟然也进来凑热闹了。

原来,永嘉坊那边已经听到了这有关崔氏女的闲话,顾氏特意派人给玉华送了些滋补身子的贵重药物,又嘱咐赵嬷嬷多提点着玉华,他们小两口虽然恩爱,但这同房的时间却不能肆意由着兴致来,一定要留心选择,五娘虽年纪还小,但身量却已经发育的十分不错,若真能有孕,倒是越早越好的。

赵嬷嬷进来的时候,那阿初也正做好了冷面端进来,她与阿蛮都是玉华身边最得力的人,赵嬷嬷这些话便也没瞒着她两人的意思,这下子,三人将玉华团团围住,顿时形成了围剿之势。

“嬷嬷,郡公爷都连着三日没进来了,今日也不知道会不会回来呢,这人都不进来,还说什么......”,那阿初听了赵嬷嬷的话,连忙小声告状。

那赵嬷嬷自然也听说了郡公爷不知道为什么得罪了夫人,这两日连着送了不少玩意儿进来讨好,人却是一直没敢进内院的事情,此刻也连忙拿出陪房老嬷嬷的威风,语重心长的劝道玉华道:

“所谓投桃报李,郡公爷这几日虽然在外忙碌,却还时刻挂念着夫人,夫人何不动手做点汤水送去外院,好让郡公爷也感知夫人的心意。”

玉华此刻已经快气炸了肺,肚子里不知道已经将那李纪骂了几十遍,她自然知道李纪是在弄什么鬼,那日李纪强拉着自己做那不要脸皮的事情,后来更是弄了自己一手一身,自己实在恼怒羞愤,便斥责他不是口口声声不勉强自己的吗,为何又每次死皮赖脸的违约,那李纪先是被自己质问的哑口无言,而后突然点头说道:

“好的,这次是我错了,下回便等五娘想叫我进来我再进来吧。”

玉华当时实在懒得和他废话,只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便裹着锦被睡下了,谁想到这人竟刁滑狡诈到了如此地步,人都没露面,却把自己弄的如此狼狈,此时若是自己真送了汤水去外院,岂不是要让那李纪笑掉了大牙。

这些话玉华又没办法和赵嬷嬷等几人说明,她们三个见夫人一副油盐不进的态度,也拿她没办法,但态度上都难免带出了十分的不满,那阿初送赵嬷嬷出去时,还故意提高了点声音与她抱怨道:

“可怜郡公爷那么威武的一个人,竟被夫人欺负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可怜?玉华听在耳里,气的一伸手便将用了一半的冷面扫到了地上,这还是玉华头一次发脾气乱摔东西,阿蛮等人便再也不敢再多啰嗦了,可这一摔,这夫人脾气越来越坏的名声,也算是彻底落实了。

李纪这日夜里果然也还是没进来,玉华也不掩饰心情,只管阴沉着一张脸,那小奶狗身上刚长了一层细细的黑白绒毛,肉嘟嘟的可爱的不行,玉华却是硬忍住不让人把它拿到自己跟前来,早早便洗漱睡了,她本还想命人将那已经有些发蔫的玉兰花球拿出去扔掉的,犹疑了半响后,却终于没说出口。

等到睡到了半夜,玉华却是惊叫一声从梦里惊醒了过来,阿蛮只当她又发了梦魇的老毛病,连忙进来伺候,看到夫人坐在床上,一只玉手抓着自己的衣襟,只是呆愣愣的却说不出话来,显然是受了极大惊吓的样子。

阿蛮见过她发作多次了,此时便极为娴熟的一边喂玉华喝水,一边替她慢慢顺着后背,嘴里柔声安慰道:“没事了,夫人,没事了......”

没事?没事才见鬼呢,玉华确实是做了噩梦,却不是她以往常做的那个,也许是因为睡前多瞪了那玉兰花球几眼,她刚才竟梦到了那李纪当日策马飞驰夺得了那个花球的场面,梦里那李纪取了花球后,便慢慢放马向着自己走了过来,可就在走到自己身前的时候,他却突然一提缰绳,骑着马便与自己擦身而过,飞驰不见踪影了......

☆、第190章 决定(上)

190决定(上)

五丰进来送信说郡公爷要进来用晚膳的时候,玉华正在查看城外庄子的账薄,这庄子不是她自己的陪嫁,而是李纪的家产,她自己的庄子上,现在仍用的都是崔府的人,她和李纪目前都无暇去清理,便只任由他们随便张罗着,从来不轻易插手。

反倒是李纪的庄子,平日里虽有吴官家照看,但因李纪交代了,吴官家每一月都会把总账本送进来给玉华看看,今日是因为有庄子送了新鲜的瓜果蔬菜进来,玉华一听正是那庄子正是那茯苓被送去的地方,故而特意命人将那个庄子的账目拿过来看看,又叫阿初去找那庄子上送东西进来的人打听一下茯苓现在的情形。

而此刻,玉华眼见着那阿蛮喜的从匣子里抓起一把银锞子就要往五丰手里塞,不由重重的咳了一声,阿蛮反应过来,也知道自己有些太过挂相了,连忙返回来放下银锞子,又急忙拿小碟子装了一盘艳红的李子给他,叮嘱他坐在廊下阴凉的地方,只管慢慢吃了再出去。

玉华斜眼看着阿蛮十分无语,自己却也是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她也知道,若是今日这李纪再不主动进来,自己恐怕要被这几人驾着去外院送汤水了。

等五丰吃完那李子出去的时候,阿初却正好进来,听了消息便也是喜上眉梢,上来便急切的要和玉华商议晚上的菜色,掰着指头算那郡公爷喜欢的饮食,玉华一挥手阻了她,只问道:

“要你打听的事儿呢。”